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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风长雨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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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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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聽楚揚說樓下這幾棵樹是最近幾年才種的。反正也是無聊,沈知安隨便順著一想:沒準就是在這兒跳的呢,那幾棵樹沒種的時候人往七樓閉眼一跳,必死無疑。

干點什麼好呢?當代的年輕人離了手機都活不了,即使現在的他對社交網絡有再多懷恨在心,還是只能「迫不得已」地把手機掏了出來,快將那個罪孽至極的論壇界面滑走,又條件反射般打開了追番視頻軟體。

上次看番還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正確的集數,剛想把音量打開,背後卻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夾著天台上叫囂的夜風一起,實在是有些瘮人。

秉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道理。他猛地一回頭,正在腦海里中二地幻想如何智斗吸毒犯歹徒,卻發現那「歹徒」長著一張簡從南的臉。

他詫異地退了半步:「你怎麼會在這?」

簡從南靠在一旁的晾衣架旁,不遠處的光暈淡淡地映在他的鏡片上,顯得那雙眼睛更加薄情清冷。他從褲兜里拿出煙盒,隨意地抽出一根叼在嘴裡:「我抽根煙。」

「你原來抽菸的嗎?」沈知安把手裡幼稚的番劇關掉,更加詫異了,「怎麼平時從來沒見你抽過?」

那人咬著濾嘴笑了笑,隨後用手擋著風把菸頭點燃,自如地吸了一口:「當著別人的面不會抽,所以我都是晚上來這兒抽啊。」

沈知安在一旁風乾的地方坐下。他的餘光從簡從南精緻的面龐上清掃而過,眼看著他自如地吐出一個形狀完整的煙圈,又將有線耳機戴到側邊窺不見的右耳里。

在這個片刻,不知怎的,他突然從簡從南身上窺見了楚揚的影子。

這兩人都是平日裡跟誰都是客客氣氣的,但一旦他們靜下心來想要一個人獨處時,周圍的空氣都會幫他們隔出一堵牆來。

「我有時候覺得……」好長時間沒有人開口說話,沈知安這回總算憋不住了,「你跟楚揚,在性格方面挺像的。」

「哦?」那人偏頭輕佻地朝他看了一眼,「怎麼說?」

沈知安見他又露出這樣有些欠揍的表情,剛剛想好要說出口的話立馬忘得一乾二淨。他敞開雙腿,囫圇地說道:「也沒有具體怎樣,就是那種感覺……」

「就比如,有的時候你倆有什麼想法也不喜歡說,神神秘秘的……」

「今晚出這個事情以後他沒有再找過你嗎?」簡從南猝不及防地打斷了他,用手指彈了彈菸灰。

「沒。」沈知安聽罷後愣了片刻,隨後仰頭舒了一口氣,「但我覺得他應該還不知道吧……」「他最近在忙考研,沒空知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又是一陣沉默,中間恍然地穿插著馬路上疾馳而過的轟鳴,斷斷續續的。簡從南抽完這根煙,突然將另一半邊的耳機遞到他手上。

「想聽歌嗎?」

那人偏頭朝他笑笑,還沒等沈知安反應過來耳機便到了他手裡。他愣神點了點頭,只能有些懵神地將那隻耳機塞進耳朵里。

那是維瓦爾第四季協奏曲里的《冬》。

「一開始我一直以為這曲子叫《秋》。」簡從南吸過煙之後的嗓音更加低沉了。他雙手撐在欄杆上,放眼望去臨近日出的城市街景,「因為這曲子的前奏很像落葉掃地的沙沙聲。」

「直到後來有個人跟我說,這曲子原來描繪的是《冬》。」

他低頭很輕地嗤笑一聲,眼神卻在此時點著片刻的柔光。

「但我之前聽這曲子的時候,腦子裡一直代入的都是秋天的景色。」

這人穿著一件深棕色的高領毛衣,袖子一直挽到胳膊肘,臉色頓然間白的可怕。沈知安蜷著手,耳機里熱烈的小提琴高潮不斷刺激他的耳膜,18年人生中第一次在心裡萌生出了幾分無力的蕭瑟感。

「事與願違吧……」他淡淡地開口,拉弦的高潮聲漸漸淡若了。

他現在也算是能夠體會到了。

他又陪著簡從南抽了一根煙。臨近清晨,夜風淡了下來,遠方漸漸坦露出模糊的天際線。簡從南將菸蒂熄滅在濕漉的欄杆上,定定地回到了最開始那個話題。

「你們兩最好不要有什麼事情瞞著對方,尤其是這種時候。」

沈知安縱然覺得有些唐突,回過神來支吾說了聲「好」。簡從南拍了拍他的肩,半響又冷不丁地回頭加了一句——

「你說他像我……」

「那我們這類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都挺瘋的。」

第二天,楚揚照樣在微信上給沈知安發了每天例行的早安。他含著牙刷,見過了十分鐘了之後還沒人回,便準備直接打視頻電話叫人起床。

在臨近考研這段時間,沈知安幾乎每天都會在早上八點陪他去圖書館自習。雖然這傢伙到了圖書館也是趴在桌上睡覺,還白占一個位置。

他每次叫人起床的時候那人都是一臉不情願地把頭埋在枕頭裡,用晨起黏黏乎乎的聲音說「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但每次又會一臉惺忪的準點出現在學校門口的早餐店裡。

但這回他一個視頻打過去時對面的情景完全不同。沈知安精神飽滿地站在室外,看他身後的背景,像極了出租房的單元樓下……

「我在你家樓下。」經歷過昨天晚上的糟心事,他現在學會了時刻左顧右盼,「我們今天換一家店吃早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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