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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安看着传递回来的纸条怔怔出神,如果是他想的那样的话、是他想的那样的话……
他埋下头回了第二张纸条:我不想被困在这里,我想出去、我要出去看海——
这次很明显那看不见的鬼很快回了他:出去?怎么出去?我们都被埋在里,这山这学校就是我们的坟墓。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有好多好多同学一直在身边,友谊永远不变,还能尽情地玩游戏,真好。
叶子安尖簌簌飞快地写下第三张纸条:班主任一直要我们出去看,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看看,我想完成他的心愿。
这次传递回来的纸条只有两个字:嘻嘻。
叶子安知道这是那鬼想要结束交谈的意思,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鬼突然要结束交谈。叶子安目无焦距的眼落在班主任脸上,此时班主任正讲到激情处,突然见叶子安看他,立刻把他抽起来提问:“小柯,你说说,你的感悟是什么?”
叶子安在全班的注视下起身,他缓缓开口,震惊四座:“我想出去、我想看海!”
此话一落,班主任双眼爆光来,他似乎在等有学生这样回答他等太久了以至于现在老泪纵横,“这感悟真好、真好!我们就是要走出去——走出大声——孩子们,你们不想看外面的世界吗、不想感受高楼大厦吗?走出去、走出去啊——”
明显班主任陷入了自己的情绪谁也拉不回来,他又开始咏诵起这篇课文。
当我爬上那一座座诱惑着我的山顶
但我又一次次鼓起信心向前走去
因为我听到海依然在远方为我喧腾
——那雪白的海潮啊,夜夜奔来
有感情的诵读最是触动人心,那些沉默的学生们有些饱含眼泪,亮晶晶的,纯真又向往。
一节课下来,班主任把叶子安叫进了办公室。
只有6世杰忿忿不平,这个小柯,又一次大出风头。每一次他大出风头,6世杰心中的戾气就直线上升。他觉得是这个人抢走了他的一切,他想要破坏、毁灭。
办公室内,叶子安和班主任面对着面,他看着犹有泪痕的班主任,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他。
班主任接过,似乎在晚辈面前他这般失态令他尴尬。他擦过眼泪,没等叶子安问话,就直接打开锁住的抽屉,叶子安此时注意到这锁锈迹斑斑,班主任拿的也是生满铁锈的钥匙。
他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报纸来递给叶子安。
“小柯……你看看。”
此时班主任有些小心谨慎,他还拉拢了窗帘。
叶子安接过报纸,上面的头版闻是山体滑坡导致山顶学校坍塌被埋,无一人生还。
叶子安粗略地浏览着,然后他长长的睫毛颤动,目光从报纸移到班主任脸上,有些深深的试探和不解:“那么,班主任。请问你知道你自己已经死了吗?”
死字一出,班主任打了一个寒颤。他跌坐在椅子上,不断擦拭着脸上的冷汗,似乎叶子安的话语对他刺激不小。
“我知道、我知道的。”
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很清醒。”
他突然一把夺过叶子安的报纸,指着上面的一个很小的版面,叶子安定眼一看,原来是对当年山体滑波的补充报道。
校车每一个月会来到学校接送学生回家的补充说明。
叶子安在看了看时间,他确定了这场坍塌就在学生入学一个月校车进校园的那天。
也就是说:校车司机也没有幸免。
“班主任,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班主任面色呈现痛苦神色,他艰难开口道:“还有十七天,十七天,校车就会到来。小柯,我需要你安稳的把学生们护送出去,我需要你——带他们去看海!”
这份承诺太重,叶子安拿报纸的手不稳。
他谨慎回答道:“校车只能装二十几个人,这所学校里有那么多学生,怎么装得下?”
“灵魂……灵魂……他们的灵魂是自由的……”
班主任出口,他似乎被什么扼住喉咙,叶子安上前去拍拍他的背,却被班主任一把抓住手臂,好冷!
叶子安没有松手,他等着班主任缓过神来。
“校车承载他们的灵魂,小柯,带他们出去——他们埋在这里二十年了,太黑、太冷……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还是孩子……小柯,原谅这群孩子对你和你们同伴的冒犯,他们不知轻重,我会教育好他们……他们只是孤独太久、这里太黑太冷啦……”
“我答应——”
你……
门被突然撞开,叶子安只在开学典礼上远远见过一面的校长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这校长地中海、啤酒肚,面色阴郁实在令人提不起好感,他一开口就是各种官话,不管与他交流的是学生还是老师。
“你作为初二三班的班主任,就是这样管教你的学生?校规校纪被他们吃了、这是你的班级出现的第二次打架事件,没有处理好我废除你班主任的职务,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当!”
叶子安和班主任却是一脸迷茫,班主任傻愣出声:“谁和谁打架啦?”
“自己滚去看——”
校长没好气地走了,班主任和叶子安一前一后出门,就见走廊上围了一圈又一圈。实在看不清里面究竟是谁和谁,班主任大喝一声,有人大叫:“班主任来啦——班主任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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