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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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之侃见宫侍们弓腰在烛火旁添灯油,本想启唇让王上不要太过操劳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蹇宾见他杵在前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打趣:“怎么?齐将军如今已是外臣,还要留宿宫内?”
齐之侃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此话他当时是跟府内管事说过,王上想知道是再正常不过,但他当时是心中猜不透王上的心思,自家又心绪纷乱才脱口而出。如今王上拿此话打趣他,他便知王上无怪罪之意,只是讪讪道了礼告退。
而后天玑王传出旨意,明日一切照常进行。整个王城便因这一道旨意开始彻夜不眠,包括天玑王的寝殿亦是烛火摇曳到深夜。
第二日天光尚未照亮,天玑王城在城南的真一观附近围满了百姓,衙役与士兵们守在一旁将路隔出。天官署的祝祷们带着代表与神明沟通的面具已经开始请神,底下的百姓皆是诚心合掌求神明庇佑。
辰时,天已大亮,羽林卫从南宫门出,中间则是天玑王驾。中卫将军为首,右卫将军随王驾后方护卫,左卫将军伴王驾。
到真一观的路上早已严令不许出行,又因王令可允许百姓观礼,是以路旁跪满了人。衙役与军士们十步一岗,不敢放松。
王驾中的天玑王清了清嗓:“命百姓们都起来吧。”
左卫将军不敢多言,命羽林卫将王上口谕传与中卫将军。
于是百姓们谢恩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站起来,大胆者仰首欲睹圣颜。
蹇宾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布帘,百姓们好奇的望他,他也好奇的望向这些百姓。从出生时他便为世子,作为王储,他从小便知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遗憾的是水流往往随波逐流,稍有沟渠,便能将他们引入其中。
而此时显得异常冷清的西城门,齐之侃领了一队亲兵已经装备得当浩浩荡荡准备出发。往常齐大将军出发边境时是再利落不过了,只是这一次他却觉心中隐隐有不安之感。城南的祭祀之乐在城西仍然能听到零星,这些乐声搅得他心中甚是慌乱。他驻足祭祀之音传来的方向,想着王上此时应该由羽林卫护送到市集了,他昨夜亲自带校尉在观旁布置岗哨和站位,想来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斥候见他半晌还不出发,只得轻声请示,齐之侃这才掀袍上马下令出发。
先王蹇炎十一岁继位为天玑候,他身为嫡子却因为其父欲立庶子为候,在其父病危时以雷霆手段夺得政权。因其深知王侯之家兄弟阋墙之祸,是以后宫只立了甘棠夫人,后甘棠夫人诞下头胎为男婴,则立为世子,此后便再无所出。是以从出生之时,世子便寄托了整个天玑的希望。这些旧事,齐之侃在入侯府时便听侍卫们说过,当时他觉得君上应是集万千宠爱而出的王世子,只是陪在王上身边久了他才知道,这些宠爱若换成自己,他定是担不起的。先王后来沉迷神明鬼神之道,所有的政事都压在世子身上。世子年幼,大权被别有用心的大臣揽在手中。先王逝世之时王上才八岁,八岁的自己还因为自己吃不上鸡腿跟自己亲爹撒娇,可八岁的蹇宾却已经为天玑候。彼时甘棠夫人辅政,朝臣们各怀鬼胎,多少王室宗族想杀死其母子二人取而代之。
思绪纷飞间齐之侃又想起了那个被埋在心底的秘密,父亲说王上曾有恩于他们一家,却不曾细言恩惠来由,也不曾留下任何信物,到底是什么恩惠使得父亲让他一定要下山报答王上呢?这件事他曾想过索性问问王上可曾施恩于齐姓之人,但每每话到嘴边都变成了其他。如今他早已不想去求证了,无论是什么恩惠,这么多年王上的提携之恩,此生为王上肝脑涂地也不足以全君恩。
而此时祭祀已到热闹之时,王上由国师念完祷词在先王灵位前三拜上香,观礼的大臣与百姓行大礼。三拜后,众人听得礼官唱礼完毕,正欲起身,却听得耳旁是利刃破风之声。
“有刺客!护驾!”
利箭朝着祭台上的君王而至,瞬间人群乱成一团,刺客们放完箭后便提刀往王驾而去,羽林卫们与刺客打成一片,一旁布置的军士也立马加入混战中,衙役们大嚷着疏散百姓。
中卫将军见此乱状,立马护送天玑王从观内的后门回宫。
蹇宾方至观中长廊,蛰伏在后门的刺客催动了手中的暗器,在前面开路的羽林卫应声倒地。中卫将军令羽林卫布阵将王上护到中间,他则拎刀在前头开路与刺客拼杀。蹇宾接过暗卫递过来的长剑,眼神幽深狠辣的望着刺客。这些已经不是刺客了,而是死士。这般精锐的死士,这幕后之人也真是大方,若自己还活着岂不是令他很失望。
此时与国师一同在祭台的祝祷们也随着国师踉跄的逃到回廊,国师只一心想着跟着王上的羽林卫就能护得小命,不料刚跑到后院就见王上被刺客包围,刚想调头就跑,却被方才还瑟瑟发抖的祝祷用匕首抵着喉间捂着嘴。
“识趣点就别瞎喊,不然立马结果了你!正常些向你们王上走去。”
即为死士,就是不惜任何手段将主人的任务完成,尽管这些手段十分不光明。中卫将军虽英武,但却败在了暗器之中。增援的大军早已团团围在观外,暗卫们持长剑护送君王撤退至观内暂避锋芒。
路过长廊的角门之时,却见国师脸朝地晕死在地上,旁边的祝祷们则慌乱的哭喊,见有人路过便飞快的连爬带滚到中间。
“王上救救国师吧,他方才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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