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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左右为难(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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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钢从旅馆出来时,已是深夜时分。和冯丽丽缠绵了近两个钟头,似乎被那个女人榨干了水份,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此时脚底下走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一边往宿舍晃荡,一边心里直犯愁。刚才在兴头上答应了冯丽丽,说回去后就和陈小莲摊牌,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他不敢想象家人知道了他和冯丽丽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更不敢揣测陈小莲听到“离婚”

两个字会是怎样的表情。说实话,即使这两年经常和冯丽丽在一起厮混,但他还从来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自从结婚以来,陈小莲为了他那个家,一直在默默地付出。地里种的那些庄稼平时都是靠她侍弄,春天除草、夏季浇灌、冬天施肥,哪一样都离不开她。不但农活没让他操过心,她还一门心思要翻盖房子,成天到处打听钢筋水泥的价格。尽管每次她一提盖房子,他就烦不胜烦,但马建钢的心里明白,她也是为了让他在村子里有脸面。

可惜,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男人想要什么。她所在乎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他马建钢想要的。这些年在外面闯荡,他早已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小村庄了。尤其是第一次从城里回家,从热闹非凡的大城市坐上车,沿途的风景从窗外一一划过,从繁花似锦到衰败荒凉,巨大的反差让马建钢很不适应,尤其从“蹦蹦车”

里钻出来后,眼前的景象更是可以用惨淡二字来形容。而进了家门,几间旧平房似乎更显低矮,屋里的摆设看起来既简陋又土气,归来前的那种兴高采烈,消失得无影无踪,情绪可以说是一落千丈,心里只盼着赶快逃离。而每当从家乡返城时,那情形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当大巴车驶进城市之后,他趴在窗前,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大街上的小汽车川流不息,路上随处可见打扮时尚的俊男靓女,连吹过来的风似乎都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他多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城里人啊,看着街上携手走过的一对对情侣,心生羡慕,暗自遐想,假如有一天自己也能和一位靓丽的女孩子手拉手走在大街上,那该是多么的美好。

为了让梦想早日成为现实,他起早贪黑、挥汗如雨,拼命地干活,总以为这样就可以早日实现梦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是父亲马存福的那场病把他拉回到了现实。

给儿子办完婚礼后,马老汉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他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再也不用硬扛着了。原本还可以拖拉着行走的左腿变得越沉重,迈步前先要将身体努力向右倾,然后费力地甩动右胳膊,借助着惯性一点点往前挪动,看上去每一步似乎都是在和自己较劲。左胳膊也不像以前那样灵活,原来还能颤巍巍地举过头顶,后来也像软面条一样耷拉着,手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蜷缩成了鸡爪状。最让马存福不能接受的是,每次吃饭,便会涕泪横流,一口包谷糁好容易填到嘴里,没等咽下,就从嘴角流了下来。饭量更不如从前,以前还能吃下婴儿拳头般大的馍,最后连指甲盖大点的都费劲。每日靠两碗羊奶维系着一点精神。人也不愿意再走动,整日睡在炕上唉声叹气。

李月娥急得团团转,几次要给儿子建民打电话,都被固执的马存福拦住了。她顺从了男人一辈子,从来不敢惹他脾气。让李月娥后悔莫及的是,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生了。在一个隆冬的清晨,她和儿媳一起做好了早饭,小莲去屋里喊公公吃饭,一会儿却惊慌失措地跑出来,边跑边失了声地喊“妈,妈,不好了,我爸叫不应了。”

陈小莲搀扶着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只见马老汉嘴角歪斜,意识已经模糊。李月娥颤着声大喊“他爸,你这是咋啦?你快睁睁眼说句话呀!”

马存福两目紧闭,好半天,仿佛拼尽了全力,口齿不清地说“给建民打电话……扛不过去了……”

六神无主的陈小莲颤抖着手给大哥马建民拨去电话,让他赶紧回家。

挂掉电话不长时间,马建民就飞奔了回来。进得门来,看见瘦得皮包骨的父亲,心痛得流下了眼泪。但是任他们无论怎么劝说,马存福始终不同意去医院看病。他无力地摇着头,喘着粗气,含混不清地说“我得的是啥病心里清楚……去医院也是白花钱……咱家的日子……本来就紧张,就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了……留着钱把房子翻盖一下吧……你哥俩儿现在也成家立业了,我没什么牵挂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可以闭眼了。”

这是马存福说的最后一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马建民太了解父亲了,他要强了一辈子,不愿意继续拖累两个儿子。但是马建民不死心,即使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愿意放过。他知道父亲的病就是脑梗复了,出院时医生就叮嘱过,一旦再犯,便会凶多吉少。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争取这最后的机会。掏出手机,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等候县医院的急救车时,马建民给兄弟马建钢打去了电话,简单说了父亲的病情,让他有时间抽个空回来一趟。父亲的病情严重,他不敢瞒着兄弟,因为一旦有个闪失,那也将是他的终生遗憾。

医院对脑卒中设有绿色通道,当马建民心急火燎地和护士一路小跑着推着父亲来到急救室时,神经内科的专家也赶到了。见到专家,马建民仿佛看见了救世主,他详尽描述了父亲此前的症状,又虔诚地双手递上父亲的病例资料,仿佛是呈上了父亲可悲又多舛的命运,他多希望眼前的专家是位神医,能救命悬一线的父亲于水火之中。

面前的专家是一位面部略显浮肿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又圆又亮的脑袋上散落着几根稀疏的头。他不紧不慢地看完资料,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脑血栓是最容易致残的疾病,堵塞严重的话致死率非常高。你父亲的血栓正好堵在最要命的脑干部位,这次复极可能是堵塞加重了。病情已经展到了末期,手术的机会很小,难度也非常大,县医院的医疗水平有限,如果愿意冒险,我们可以请大医院的专家过来协助手术。当然,如果经济条件允许,你们也可以尝试着去大医院做开颅手术。不过黄金手术时间是六到八小时,省级医院的病人多,资源有限,病床紧张,而且费用更大。说难听点,没有一定的关系,不会有专家亲自主刀,即使上了手术,病人最后的结果也可能是植物人或者死亡。”

“大夫,我知道我爸的病很重,但是只要有机会,我也想拼一下!你就直接说吧,需要准备多少费用,我尽量去筹备!”

医生模棱两可的话让马建民象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问。

“先准备十来万吧,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要看运气了。手术成功,人能保住一条命,如果失败,那就是个无底洞,而且最后的结果极大可能是人财两空,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专家冷静地一字一板地说。

马建民的身子一软,他没想到会要那么多钱。十万块对于他这个小生意人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几年来,辛辛苦苦,省吃俭用,一年到头也只存了八千元。可怜的他平日只知道埋头干活,对疾病的认识和了解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人得了大病非常可怕,但没想到更可怕的还有治病的费用。比可怕更让人绝望的是,即使荡尽钱财,人也不一定保得住。小老百姓宣布得了重病的那一天,几乎就是被宣判了死刑。

恍惚中,正呆立在那里愁,这时马建钢打过来电话。听哥哥讲述完情况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哥,上次在县医院也没能治疗好爸的病,小医院的水平确实不行。事不宜迟,爸这次不能再耽误了,咱们直接到大医院吧。我来想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爸离开。咱们兵分两路吧,你那边抓紧时间办理转院,我在这边想办法提前联系好医生,这样,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哥,你等我的消息吧,联系好了专家,我马上通知你。”

挂掉兄弟的电话,马建民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看来弟兄多了还是有好处,至少到了关键时刻,有人可以和你站在一起,出主意想办法。

在焦躁不安中又等待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弟弟的电话。马建钢说老板王强已经托熟人办理好了入院手续,而且找的是省医院的脑外科专家给主刀,让这边县医院用救护车把人尽快送过来。

后来才知道,专家是真专家,王强托的所谓熟人其实是“黄牛”

当时,心急如焚的马建钢求助于王强时,他有些苦不堪言,在打工人的心目中,老板就像奥特曼似的,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只有王强自己知道,一个从底层奋斗出来的草民,即使手里有了点钱,也只能算是土豪,想跻身于更高阶层,无疑是痴人作梦。可是为了不让马建钢失望,也为了让他安心工作,王强还是决定赶到医院去碰碰运气。

哪料到,大医院神经外科的床位一床难求,王强在专家诊室外转悠了半天,根本搭不上一句话。舔着脸求护士站的小护士给帮帮忙,姑娘的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地嘟囔道”

早干嘛去了?专家号早就被抢空了。”

正当王强一筹莫展时,一位穿着夹克的光头凑上前,碰了碰他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嗨,哥们,借一步说话。”

见王强一脸的茫然,拍拍自己的口袋,小声说,“你不是想办理入院吗?我这里有号,怎么样,要不要?”

王强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人家说脑外科专家的号早就没了,你哪儿来的号?”

“你就是排到明天也不会有号,号都在我们手里呢。兄弟我卖的就是专家号,其他医生的号也不值钱啊。”

光头嘲讽中带着一点嬉笑。

王强瞪着眼珠子,愤愤道“难怪排半天没号了,原来都跑到你们手里去了,医生知道了会不会被你们给气死?”

“哈哈,你太天真了,兄弟,我只能告诉你,善良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没有人家同意,咱们也弄不到号啊。废话不多说,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你不要,等着要的人多了去了。”

光头一脸的不耐烦。

王强犹豫了一下,最后叹口气,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气恼地说“算了,多少钱?我认了!”

那一刻用平板车推着父亲,手里捏着那张来之不易的专家号,马建钢弟兄俩将父亲送进了省城的大医院,抬头望向高大巍峨的医院大楼时,仿佛觉得马上就能见到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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