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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怕暗器乱飞伤到二小姐,短剑飞舞,将暗器一一拨开,同时夹杂着凌厉攻击,每一击必快如闪电,出手迅捷,然后飘然即退。第一次出手是退回凉亭附近;第二次已是退至西首;到第三次,则退至了铁链石梯那边;这第四次,他却停在了东首。转瞬之间,他已击落所有暗器并攻敌三次,连换四方,每一剑分毫不乱,轻重也不可有差错,稍差一点,只怕是被那妇人内力震伤或被暗器击中损命,而他居然游刃有余。那妇人怪笑着将两条蛇从袖口里放出,两蛇一人慢慢围成三角之势把廿一圈在当中。廿一却是从容,在圈内或行或伫、或跃或止,每一击必尽全力,却又似随时可飘忽而退,如击如削、如舞如蹈。那妇人成名已久,竟与一个内力被封的少年缠斗不下,偏偏他招式似越来越绵密,如风萍渡水,无可寻隙。她额头冒出冷汗,心烦气躁,气势上已经是先输了。看来这一次逼得她要将压箱子底的绝招都用出来了。只见那妇人足下方位忽变,将银钩收在一只手,腾出另一只手向空中抛出一张蛛丝般的大银网。她进三退四,攒五聚六,如急风密雨又似忽然分成数人,大网加上两条毒蛇把廿一围得铁桶也似。廿一仗着轻功身法东奔西掷的攻击逐渐被缚住,变得兜转不开,可供回旋的圈子越来越小,心下忧急,屡次硬冲,却也冲不出去。廿一只觉压力越来越大,胸腹之中剧痛翻滚,外伤已经绽裂,恐怕是会污了身上穿的衣物。秦瑶早就无法分辨场中人影,但见黑影幢幢,少有廿一短剑的青光闪闪。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忽然场中爆开了一片急风密雨,如檐间铁马、塔顶梵铃,一声声越来越高,想来双方已施出全力,就不知是廿一的短剑锐利,还是对方的铁桶银网合围紧固。只听脱的一声,秦瑶寻声望去,看到廿一的短剑已被击飞而出,没入凉亭木柱深可及寸,犹自颤动。秦瑶只觉自己忽吸一停,心都不跳了。她的心在哪里,怎么找不到了?四周猛地一静,兵刃相击之声顿时休止。秦瑶不敢向场内看,只扭头盯着柱子上的短剑。比武应该已见分晓了吧,就这样结束了么?为什么那边还没有声?脑子一片混乱,理不清思绪,她的泪却禁不住流下来。她强迫自己缓缓低头,这一低头,仿佛已过了一生一世。输赢算什么?她现在终于明白,她自己的心早已不知不觉深陷在廿一的身上。生死都不重要了,如果廿一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凉亭地上残雪惨白,触目能及的都好似没有了颜色。皑如山尖上万年不化的冰,又皎如云间淡月之色,越发飘忽。不,她不可以,就这样失去信心!她一点点说服自己,终于是鼓起勇气,又缓缓抬头,向那边望去。目光渐渐找到焦点,还来不及分得清是谁。先看到的就是血,地上的血和七零八落碎成数片的银网,然后才见场中两人,廿一与那妇人默然对立着。那妇人的脸上还在笑,是那种让人阴寒入骨的笑。秦瑶眼一花,移目再向地上看,殷红血迹里两条蛇身首分离。她潜意识里要最迟再看向廿一,哪怕那是一个她不得不接受的结果,且让它迟些,让它迟些……那妇人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越发黯然无光,身体渐渐软倒在地,手里兵刃拿不稳终于是叮当几声掉落,人也再不顾面子,瘫坐在地上开始重重喘息。而廿一汗湿重衣,胸口起伏,剧烈咳嗽再也忍不住,唇角溢出一股血水,后背与右腿上应该是新添的伤,早已殷红一片。秦瑶的心又开始跳,跳得剧烈,嗓子发干。她急忙跑上前,扶住廿一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道:“廿一,你的伤……衣服上都是血,伤到哪里了?”
廿一垂眸,不敢真将身体靠在二小姐娇弱的肩膀上,反而趁着还清醒,小心翼翼解释道:“主人,下奴不是故意要污损衣物的。”
“现在还管什么衣服?”
秦瑶怕廿一除了外伤还受了内伤,连拉带拽将他弄进凉亭,强按着让他坐下,又忙手忙脚掏出随身带的几瓶子药,这还是她特意向护卫那边要来的各种常备疗伤的物品。“阿宁,你看吃哪个?我记得带了治内伤的。还有你的外伤,我帮你上药包扎。”
“那位前辈……”
廿一只觉得眼前开始发花,估计是那妇人的兵刃上淬了毒,后背开始发麻手臂已经抬不起来,右腿也渐渐没了知觉,“主人,请先让那位前辈履行承诺。”
那妇人似乎是喘匀了气,却还是无力站起来,虽然是不否认比武输了,不过总要找个台阶,冷笑道:“小子,我就是不走,你现在还能奈何姑奶奶么?再说你中的毒,需要靠我独门解药才行。你们老实求我,我说不定可以考虑给解药。”
秦瑶担忧道:“阿宁,我去向她要解药。”
“主人不必担心,这毒下奴受得住。过一会儿内力恢复了自然可以逼出体外。”
廿一闭上眼,虚弱地说着。以前他也曾在与影卫过招时中毒受伤,能被允许地上躺一会儿就是最好的情况,不过往往是还要挨打受罚不得喘息。秦瑶的心揪痛,她将药留在廿一身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妇人面前,看出那妇人已是强弩之末,她就一不做二不休抽出随身匕首架在了那妇人脖子上,厉声说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那妇人刚才不过是好面子说气话,其实早没力气动手脚才赖着不走的,她以为秦瑶会忌惮她用毒的手法不敢靠近,却没料到秦瑶胆子这么大行动这样干脆果决,毫不犹豫直接冲过来将匕首架在了她脖子上。现在她全身脱力动手指都难,更别提下毒害人,唯有任人宰割,气焰终于是消散,语气软下来:“小娃娃,姑奶奶就喜欢你这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学的挺快的。成王败寇,姑奶奶认栽。解药就在我衣服左边第二个兜子里,不过你拿了也没多大用处。”
秦瑶用布包了手,从那妇人衣服里翻出药瓶,并未遇到危险,她不禁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解药不管用么?”
“这解药是吞服只能暂时抑制毒性,那小子身上血口子里的毒要剜肉吸出来才不会恶化。等他内力恢复了再运功逼毒,才算是彻底消除隐患。”
那妇人说到这里眉头微皱,幽幽道,“可那小子还中了别的毒,我不知道两种毒混在一起会否有其他反应。”
秦瑶急道:“那该怎么办?”
“我妙手毒王一向说话算数,答应姓李的这次比武输了就立刻消失,我做的到。其他事情我也会一诺千金,只要你们付得起相应代价。”
那妇人嘴里扯闲篇,眼神却在秦瑶身上游走,从秦瑶穿戴打扮上就能肯定她非富即贵,于是眼珠一转趁人之危开出条件道,“我想知道李牧云现在的身份和去向,我也想看你这位大家闺秀对我跪地磕头。如果你能满足我的条件,我就会帮你医治那小子身上的两种毒。否则,就算你用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我不高兴的事情死也不做。77干娘和解药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这算是发糖吧?若是还说我虐的,下次连这种糖也不发了。周日一直在加班,今天更了,所以明天就没的更了。下次更新在周三中午。刚才发现了错别字小修了一下。——————————————秦瑶回头看向凉亭里的廿一,他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无力言语不知是否已经昏迷。她此时虽然不全信这妇人能有本事和好心愿意为廿一疗毒,但廿一的毒伤绝对不能耽误。万一那妇人真是精通毒术,说不定不仅能解廿一刚才中的毒,还可以清除七伤散的危害,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那妇人开出的条件又恰是她可以做到的,她为什么不试一试?跪地磕头有何难的?当初她在街面上混,遇到硬茬打不过,跪地求饶钻人裤裆她不是没做过,大丈夫都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丢脸也没什么。再者那妇人年岁不轻,和她那疯颠颠的母亲差不多……想到这里,秦瑶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秦瑶收起匕首,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和态度,装出乖巧模样,当即跪在那妇人面前,无比诚恳道:“晚辈也十分敬佩前辈,只要您愿意为阿宁疗毒,晚辈跪地磕头算什么?您的岁数与晚辈母亲相仿,今日相见就是缘分,如果您不嫌弃,晚辈愿意拜您为干娘。晚辈成了您的义女,您有何吩咐,晚辈自当效劳。”
秦瑶说这番话的时候十二分紧张,不怕那妇人不信,怕的是那妇人还藏了后招,万一看她不顺眼又下了毒,她就不是吃亏的问题,小命兴许就要葬送。不过为了廿一,她愿意丢开顾虑去尝试。反正若那妇人真有歹心,以她的本事带着伤重的廿一是无法全身而退的,横竖都是有危险都要拿命来赌,她不如从容一些。那妇人一直是江湖里打滚的,原本以为像秦瑶这种大家闺秀定然面皮薄,抹不开面子向陌生人下跪磕头,何况是这种比武已经输了的手下败将。然而秦瑶的反应那样自然诚恳,跪的没有半分犹豫,言语恭敬还“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还口口声声要认她当干娘。看来这小丫头灵活机变很识时务,那妇人脸色柔和下来,探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亲不能乱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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