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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长恨歌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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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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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妲库娃做个表情:嘴唇下拉,眉毛上挑。塔提亚认识这表情,意思是:重磅消息,摆好姿态。塔提亚摆头:“快点。”

“今年‘女神祭’,皇帝办生辰大宴,广开粮布存库——”

“行行行。”

塔提亚抱手臂,心里莫名紧张。“大赦天下——”

“好。”

她翻白眼。“宴请南北贵族,”

诗妲库娃抱臂,满脸皱纹开张,不说了,把话头交到她手上:“你也该懂了。”

塔提亚猛坐下,颓在原地,盯着那本书,喃喃道:“来真的?”

诗妲库娃坐她身边,抬手扒住她的肩膀,跟她规划未来宏图,掷地有声:

“安伯莱丽雅宴请了她大哥,这书昨天刚被信使送到,便是回应。八月第一日,克伦索恩就会携维格斯坦第来喀朗闵尼斯,这可是三十年来第一遭。”

她手作爪状,塔提亚心口不畅:“到时候他们走时,我顺势就跟着回去,美事一桩。孛林和喀朗闵尼斯关系缓和,你我也可在湖畔安度晚年,最美不过夕阳红,是不是?”

她抹了下嘴唇:“我其实已等不及想回湖边游泳钓鱼了。那水可是好水,银枝如今也必是茂密如昨了。”

这‘昨’,实则是八十年前。诗妲库娃语无惆怅,面色也甚红润有色。塔提亚打量她,忽想恐真是‘夕阳红’之故——她毕竟也已老得快死,曾丧曾失的岁月还有何遗憾?极快地,许比人能想更快,她就要跌进一个得与不得都再无差别的境地里。她垂头看自个手上起斑的皮肤,合了那本书,起身,也笑了笑,道:“也好,死前再见一面!”

塔提亚离了席,将碗碟收回水池,身后诗妲库娃忽开口叫住她,道:“塔提亚。”

她回头,看那老婆坐在那,黑发已尽数白了,依稀却从脸上透出曾经那极年轻的模样来。塔提亚张开嘴,因见那年轻的面影一变再变,终成一更健硕,沉默而温和的形状。她的嘴唇动了动。

“昨天皇帝来究竟是为什么?”

诗妲库娃皱眉。塔提亚感晕眩,暗掐了自个一下手掌,作怪相,道:“真没什么。”

说罢脚底抹油似地走了。

已是七月二十日了,剩余十日便同流水般去,如在眨眼之间。大约人老了后,时间流过周遭万物的形式也会变,她偶执勤时,站广场上见人群往来,只觉诸人面上线条更比从前模糊,喀朗闵尼斯阳光浇下不似那火烧烈酒,手抚着,只感有片片余温。这生者世界正消散,衰亡确实已来,她琢磨。兴许对一个不事巩固对抗生老病死的混子而言更加如此——这七月的最后十日,简言之,转瞬便过,如个倒空了也不见半个铜板的钱包,乏善可陈,直到了‘女神祭’前夜,她去告假换班,管事稀罕她手上那东西,她才依稀记起,她这十天也非是什么也不干,枯坐而过。她清晨难道不是天尚不亮便从那无梦,再无梦可言的睡眠中醒来,看夏季短暂炽热的黑夜过去,穿衣提篮,到田野,河边,树下,如只伤了角的雄鹿似去寻找旧日散落在地,寻回也无用的鹿茸?

“哟,塔提亚。”

管事眯眼打量:“请假?你一年请假,比人家十年都多。”

塔提亚靠墙上笑笑:“我年纪大,你们礼让下我不成?”

管事笑,利落地批了张条:“成。”

塔提亚伸手接住,管事努嘴,向她手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花,哪弄的?”

塔提亚将假条揣怀里,道:“自己采的。”

管事转笔:“干嘛呢?”

塔提亚转身就走。“扫墓。”

她道。

她在:河边寻到了那水生的藤花,树下捡起稚嫩白菊,薅了邻墙上的丁香。她跑到花坛里去寻甜蜜,等那蜜蜂走了摘‘虹种’,还是被咬了口。‘虹种’的花蜜太甜了;然而使她这束沾土抹泥已渐枯的无卖相的花人人侧目的不是它的组合,而是它的数量。她的皱纹中渗着困意,眼下浮现青黑,似捧着具由花做成的尸体,大摇大摆地进了这近祭典的游行里,众人欣赏她在这破败不佳可称野蛮粗暴作品中浇灌又遗忘的时间。

一切都是这么像,人看她,她看人,想:但一切都变了。她仰头看天,骄阳回应,照在身上却是极冷的。人身上装饰的铁鳞在她眼中似被阳光炙烤正融化,如此望去,可见人群年轻丰满的身姿,脸上的笑容,喀朗闵尼斯重焕生机,被它居民佩戴的妆造簇拥。塔提亚骑在马上,可见四周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年轻男女,戴着龙头饰,龙胸甲,头上配着‘龙花’,腰旁还缀条龙尾。好些的,铁捏出来,不好的,纯是纸糊,她这匹老马其中昏昏欲睡,全无敬畏。她那敬花跌了簇泥在身旁一男子头饰上,引他大叫:“你赔我这头饰?”

塔提亚一鞭抽回去:“我把龙血当水喝时你还在爬。歇气罢。”

那鞭落到他身上,力道反消了;塔提亚抬头,看周围不伦不类的变装,忽觉没趣。行得远了,道远端的雕塑腾地而其,赫然是个戴王冠的伟岸身躯,持剑在手,身披龙鳞,背生羽翼,又踩一肉块在脚下,雕刻得光辉灿烂,四周有石环悬浮,轻如蝉翼,实乃神乎其技,照耀大道。这雕塑名唤‘天使’,而这游行,便叫做‘天使游行’。些许古老声音响在塔提亚脑内,说的是:类人之物皆非天使。

龙便是天使。她瞧那雕塑:塑像无脸。雕刻家原先望模皇帝那丰神俊朗的容貌上去,然安伯莱丽雅挥手否决了,道:“朕只是这龙心的第一个持有者。朕之后,还有无数龙女皇孙,便让这雕塑无面,好照耀万代,千古常新。”

雕塑家为这光辉思想佩服得五体投地,塔提亚后来想,恐是安伯莱丽雅觉得她那张脸和生父太像了些,而她向来坚定认为其父的任何痕迹,都不该留在她能管辖的领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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