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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勒开始为坚色侍官长的命运担心。神巫给拉萨喇嘛服用藏药一事,虽然不是坚色的主张,但他也难免失察之责。这就是仁钦所说的遇有罪责,从严惩处。看来,他们迟早要对坚色下手了。可是,仁钦说的家中断了男嗣,又是指谁呢?
仁钦走后,一丝不祥之兆掠过德勒噶伦的心头,他冷静下来,关切地问:“德吉,按说,其美杰布早该到拉萨了,怎么还没回来?”
“十天前少爷差人捎信来,说是已经到了江孜。……这次走得是有点儿慢。”
德勒突然一激灵:“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仁钦的人品我太清楚了……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旺秋,你带几个人沿着驿道,赶紧去迎少爷。”
旺秋答应着退了出去,连夜出。德吉也开始担心自己的丈夫,她惊出一身冷汗。
受了那批灾民的惊吓,其美杰布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他们狂奔了很长一段路,见把灾民完全甩在了后面,其美杰布才命令驮队停下脚步,就地搭灶熬茶。他看见一个喇嘛朝这边走来,于是吩咐刚珠把他叫来,打听一下前面路上的瘟疫情况。
刚珠答应着,朝前跑了几步,冲喇嘛大喊:“喇嘛,过来,过来!”
喇嘛远远地向他施礼,朝这边走来。刚珠看清楚了,原来是扎西。他转身跑回去,惊喜地说:“少爷,少爷,我刚才跟您说,长得跟您一样的活菩萨,就是他,你看看。”
其美杰布好奇,远远地望去,自言自语:“哟,真跟我长得……太像了!”
扎西走到近前,看到其美杰布也愣住了。
其美杰布上下打量着他,蛮横地问:“你是谁啊?”
扎西也奇怪,反问他:“你是谁啊?”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俗家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忘了。法名是上师起的……叫扎西顿珠。”
“哪个寺的?”
“乾坤大道场,天地皆经堂。你说我是哪个寺的?我是一个云游的喇嘛。”
扎西看着摆在其美杰布面前的吃喝眼馋,嬉皮笑脸地说:“老爷,瘟疫到处横行,你在这儿又吃又喝,很舒服啊。”
说着,他凑上前去,坐了下来。
刚珠狗仗人势的样子:“我还纳闷,你凭什么长得跟我们家少爷一样?”
扎西强调说:“是你们家少爷跟我长得一样。”
“你还敢顶嘴!”
刚珠伸手要打扎西。
其美杰布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拦住刚珠:“你别碰他!你刚才说他在夏麦庄园里干什么来着?”
“救人啊。搓酒!就是拿酒往死人身上搓。”
“他不会染上瘟疫吧?”
其美杰布警惕地问。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扎西突然一阵难受,捂住胸口,跌倒在地,口吐白沫。其美杰布吓得蹿出老远。刚珠惊叫:“他真染上瘟疫了,少爷,怎么办?”
“轰走,赶紧轰走!快轰走!”
刚珠和几个伙计不敢靠前,一伙计拿枪托捅扎西,让他走开。扎西已经病得不行了,浑身虚软,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向前走了几步,最后摔倒在货包上,抽搐起来。
其美杰布又怒,又气,吆喝着:“赶紧离开这儿!真晦气,快!”
刚珠望着扎西身下的货包,问道:“少爷,那货包怎么办?”
其美杰布不耐烦,吼道:“都招上瘟了,不要了!不要了!”
整个商队迅撤离,直奔远处江岸上的索桥而去。
一直偷窥其美杰布的两名牧民正躲在河对岸的山石后面,他们已经与另外五人会合,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其美杰布和他的驮队。他们见驮队渐行渐近,已经向索桥靠近了,便闪身后撤,躲得更隐蔽了。
德勒驮队来到了索桥前,刚珠让伙计们检查一下骡马身上的货物,把它们捆绑结实,因为索桥下面是万丈深渊的河水。刚珠吆喝着:“谁要是把货物掉进河里,看我抽烂他的屁股!”
其美杰布下马走上了索桥,伙计们也牵着骡马6续上了桥,刚珠则留在桥头,催促大伙按部就班地上桥。埋伏的牧民见其美杰布已经走到了索桥中央,他们用火镰打着了拉萨的导火索。导火索哧哧地冒着星火和白烟迅朝桥面方面爬去。没一会儿的工夫,桥头堡下一声巨响,浓烟四射,索桥被炸断,其美杰布和已经上桥的驮队连人带马掉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旺秋沿官道赶来的时候,刚珠正和幸免于难的伙计们沿河寻找其美杰布和打捞货包。河滩上扔着一堆堆湿漉漉的货物,幸存的骡马散落在附近吃着草。旺秋气急败坏地骂着:“废物,都是废物!这么大一群人,连少爷都护不住,你们还有脸活着?”
他扬起鞭子疯地抽打着伙计们。
伙计们挨了鞭子,吓得赶紧跪到了地上,痛苦不堪。旺秋了一通疯,突然住手,把鞭子摔在地上,蹲下身去,抽泣起来:“我怎么回去跟老爷交代啊,少爷没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刚珠捡起地上的鞭子,双手递到他面前。他哭丧着脸说道:“管家老爷,我该打,打死都不冤,怎么没把我掉河里!我没照顾好少爷,你打吧。”
旺秋闻听,泄了气,沮丧地说:“我打死你。要能把少爷换回来,我就打死你。”
“管家老爷,我们是遭了人家的暗算,也不知道咱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对我们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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