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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一直淡定自若,是因他很肯定薛定山并非他所杀,所以他根本就不怕锦衣卫审问,但此刻,他才意识到锦衣卫关押他并非要审问薛定山的死,他们要问他们隐藏了多年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锦衣卫已经知道了。
这一刻,闻礼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心口钻心似的疼。
段南轲笑得越风轻云淡,背后只会越狠,闻礼终于怕了。
段南轲翻了翻卷宗,对裴遇递了个眼神,裴遇便道:“闻礼,你本名闻大柱,家住城郊枣花堡,你上有母亲,下有弟妹,早年妻子过世后倒是并未再娶,只守着母亲过活。”
“你从小聪慧,读书不成,却精通珠算,十几岁时便入城做账房学徒,在数家酒楼做过账房,二十几岁时恰逢正阳伯府修,需要小厮管家,你便毛遂自荐,成了正阳伯府的管家。”
这个履历,看起来平平无奇,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但闻礼脸色却变了。
因为紧接着,裴遇说:“在你进入正阳伯府之后,你母亲便离开了枣花堡,邻里都说是跟着你进城享福,经查,你母亲并未在正阳伯府,而你在京中也并未有其他住处,闻礼,你母亲在何处?”
闻礼脸色白,嘴唇哆嗦,额头汗水滴答而落。
段南轲给了他最后一击:“你母亲,怕不是在迦南寺礼佛?”
闻礼终于绷不住了,他涕泪俱下,看起来惶惶不安:“大人,大人,我都说。”
“我母亲什么都不知,她一直住在迦南寺,一心向佛。”
段南轲淡淡一笑:“你也是个孝子,你放心,迦南寺如今一切如常,老太太什么都不知,还在安心礼佛。”
闻礼却并未松了口气,他道:“大人,我母亲真的万事不知,只以为我谋得好差事,方能供她在迦南寺礼佛,还请大人网开一面,莫要为难我母亲。”
段南轲深深看了他一眼:“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闻礼终于低下了头:“大人想问什么?”
这一次,审问他的并非段南轲,换成了姜令窈。
“闻礼,在正阳伯府主院书房后假山下有一个地牢,里面关押了一名中年男子,你可知情?”
闻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情。”
姜令窈继续问:“此人才是真正的薛定山,而我们所见的正阳伯是旁人冒名顶替,对否?”
闻礼浑身一震,片刻之后,他长叹口气:“正是如此。”
接下来的话,不用姜令窈再询问,闻礼便自己说了下去。
“大人,我原就是个账房,在京中无依无靠,赚些小钱度日,那时候我有个小,长得颇为英朗,看我在京中谋得差事,也来了我在的酒楼,做个跑堂小二。”
“就在那个酒楼,我们碰到了几个贵客。”
姜令窈眸色一沉,便问:“你的那个小二,同薛定山有七八分像,被那几个贵客看中?”
姜令窈简直料事如神,闻礼自知无法隐瞒,便果断全说了:“大人所言甚是,当时我们还不知要做什么,就被几位贵客带走,在被关了数日之后,米水未进的我们被告知要么选则一条荣华富贵的路,要么就死在牢狱中。”
两个乡下的穷小子,随便吓唬便成了事。
后面闻礼所说都是姜令窈他们猜测到的,假的薛定山名叫李正,他装扮成薛定山之后只有样貌相似,但性格气度迥然不同,故而让闻礼提前进入正阳伯府,伺候在薛定山的身边,一边记录薛定山的性格,一边回去教导李正。
在如此教导几年之后,李正终于学了七七八八。
“那些人便在林州动了手脚,在林州把两个人掉了个包,因李正学习薛定山多年,就连王管事那蠢货都没现自己的主人换了人,我们很顺利便回到了京城。”
姜令窈问:“你们为何不杀薛定山?伪造手印并不难。”
闻礼苦笑出声,道:“大人以为,那些人为何费尽心思要伪装成薛定山?”
“因为薛定山是先帝的心腹,他手里有先帝的秘密。”
“薛定山也可以更稳固地留在先帝身边,为他们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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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窈同段南轲对视一眼,并未急切审问这个秘密究竟为何。
段南轲只对郑峰点了点头,郑峰就快步出了审讯室。
须臾之后,郑峰回来,在段南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段南轲便点头,这才问闻礼:“这秘密是什么?”
闻礼闭了闭眼睛,不再隐瞒:“薛定山知道《御用宝鉴图》究竟在何处,当年那个幕后主使就是想要寻到御用宝鉴图,结果薛定山抵死不从,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
段南轲面色不变,道:“如此,那幕后主使是谁?你可知晓?”
闻礼这一次并未急着回答,思忖片刻才道:“大人,说实话我不知道。”
姜令窈有些惊讶,也有些好笑:“你不知对方是谁,就涉险谋逆大罪?”
闻礼沉默片刻,道:“大人,我们升斗小民,不知什么是谋逆大罪,我只是把我母亲藏了起来,但我老家的弟妹都还在,他们能拿捏薛定山,难道不能拿捏我家中亲人?”
“相比什么谋逆大罪,我一概都不知,只知道对方想要寻这份图,只知道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帮助对方排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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