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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的囚徒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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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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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开始一夜一夜不睡觉,发着支离破碎的单音字。冬天的监室很阴冷,这里的被子是统一发的,都是很薄很薄的一层,一开始根本无法忍受,但渐渐地我不感到冷了,或许我的血液早已是冰冷的循环。周2,照样是开荤的日子。有人大叫:&ldo;猪肉上有细虫!&rdo;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我用勺子捣了一捣,那条猪肉皮上果然是有细细的,黑黑的小虫蠕动着。我夹起带虫的猪肉吞了下去。夜晚我开始拉肚子,太长时间没吃荤让我胃肠很不适应,况且这些菜上还带着虫。我起了床,坐在中间的桌子上,我习惯性地往那扇窗的方向看,虽然一点点也看不见,我依然看着,这里是被上帝遗弃的黑暗世界,不但关上了所有的门,连扇窗都封上了。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监室里的一个很瘦小的男人用牙刷柄费力地在墙上刻上一横,隔天,是一竖,再隔天再是一小横。几天后墙上出现一个&ldo;正&rdo;。我不清楚他这样做的意义,只看见每天晚上他去刻时的迫不及待,刻完后的悠悠叹气。我只是不停地编织草帽,只要没有户外运动和上课,我就一直在编草帽,双手已经有一条条勒得发红的痕迹和小小的血泡。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双天蓝色的手套,羊毛的质地非常温暖,隐隐约约中有一张慈爱美丽的脸,温柔地给我戴上。除了编草帽,还有做小板凳的活。拿着锤子将钉子敲入时,一不小心,钉子划过我的手指,浓血瞬时流下来,放进嘴巴里吮吮,是微微腥甜的味道,突的怔了一下,这味道太熟悉了,刺激了我的脑子。吃饭时往嘴里塞粉丝大白菜,旁边有人将菜大口吐掉,&ldo;什么鬼东西,他妈的老子早吃厌了!&rdo;说着又用脚去踢装饭菜的铅桶,干警马上走过来,警惕地看着他:&ldo;做什么?!老实点,都进来了还想惹事?&rdo;进来了,进来了。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进来。我费力地想,脑子里那块始终是一片空白。夜晚,这里还是冻得像个大冰窖。脚底冻得皴裂开一刀口子,脑子里又闪过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把我的脚放入温热的水里,缓缓擦洗。那张脸逐渐清晰,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简单的辫子,和蔼的笑容,柔和的眼角旁有一丝丝细微的皱纹。那是妈妈的脸。常常有人在夜里咳嗽不断,也有人发起低烧,最可怜的是一个有哮喘的人,他拼命地呼吸像是快窒息一样,浑身冷汗,喉咙里有很急的呼噜呼噜声。&ldo;让我死吧,我要回家,妈妈我想你。&rdo;他流下一串眼泪,满脸苍白地继续喘息。经过几层申报,他被送进医务室。有人羡慕他,笑着说合着他就这样进医务室休养了,不用干活了,真是他妈的舒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羡慕他,在这里除了干活还能做什么,我宁愿一天一刻不停地编草帽。我清楚只要一空下来,脑子就会不听使唤地去追寻那一片空白,那前世的记忆。周日,是有户外活动的。很多人在操场上打篮球,踢足球。我坐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看着他们,他们在笑,在追,在闹,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我只想快些结束活动,这样就可以去编草帽。天气越来越冷,囚服散发着很浓烈的异味,我有些困了,呆呆地睡了过去。&ldo;该死,下雪了。&rdo;耳边有很喧闹的声音。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单薄的鞋子上有细细碎碎的雪籽。有人说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我认真地看着这场雪,漫天飞舞的雪花尘埃落定后轻轻地堆积,慢慢的越来越厚,真是漂亮。我哈口气,有白白的雾气,眨了眨眼,又睁开,一抹血色突的出现在白色中,那么刺眼,令人眩晕,渐渐的血色越来越多,像打翻的调色盘一般,放纵地弥漫。一大片一大片血色融合在一起,血海翻腾,直面扑向我,我听到狰狞的笑声。我捂起耳朵,慌张地站了起来,往人多的地方走。但面前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路,铺满猩红妖艳的蔓珠莎华。这些花细细的枝干突的变粗变长向我伸来,紧紧地缠着我的脖子。我感到透不过气,晕倒前的最后一幕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我将它疯狂地刺入,一刀又一刀。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监室里,周围的人神情冷淡地编织着草帽。脑子很昏很沉,闪过很多画面,最后是那句&ldo;判刑七年,即刻执行。&rdo;顿时清醒,像回过神一样看四周,不到20平方的空间,简陋的上下铺,黑色凝重的大桌子。眼睛最终落在墙上的那面挂钟上,直直地盯着看秒针转了一圈,很慢很慢的一圈,等待的过程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想去抓却不能动。这就是一分钟,这才是一分钟。那七年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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