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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南淮将目光看向百米外的一个深坑,按照上辈子的轨迹,那里将有一只魔头爬回人间。
“嗯——啊——”
充满恶意的嘶吼像来自地狱的声音,惊起一堆呀呀叫的乌鸦,一个残破的人从坑里慢慢爬了出来,肮脏的脸上汗水和着血液,一双黑沉的眼睛中央,血色的重瞳肆虐着铺天盖地的恨意,指甲盖里全是散腥味的泥土。
易南淮满意地一笑,觉醒魔体、激魔体传承道法,不枉自己守了那么多天。
飞身过去,易南淮落在这个残破的人面前,散出混世魔体的威压,易南淮开口:“夏侯爵。”
夏侯爵抬头,忽略肆虐的魔压,以为看到了神,他用压抑着滔天疯狂的眼睛盯着易南淮,摸不清楚来意的他,不敢轻举妄动。他闻到了同类的气息,他闻到了上位者的气息,易南淮恐怖的魔压压迫着他,他颤栗着,就像半大的资质优秀的幼狼见到了狼王,既害怕地想要缩起尾巴又忍不住升起蠢蠢欲动的挑战的渴望。
“你想活着,你想复仇,对吗?”
“干你何事?”
夏侯爵沙哑的声音磨砂着空气。
“呵呵呵,因为我能帮你。”
易南淮一点也不觉被冒犯,语气十分平和。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能报!我会杀死他们,杀死所有的人。”
“是吗?夏家的仇你能报,我姑且信信,桐花城的呢?亲手杀死了你哥哥的桐花城主,作为帮凶的十九大势力,你如何能报?相信我,就凭你,只会被那些道修像碾压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如果是这样……”
易南淮蹲下来,“你看见你死不瞑目的哥哥了吗?他一直那么心疼你。”
夏侯爵呜咽着,这个人,这个人,声音那么平和,说出的话却那么残忍。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
夏侯爵咬牙切齿地问。
“你会知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
沉默之后,声音轻轻的,夏侯爵看清了,妥协了,只要可以报仇,他愿意付出一切。而面前这个人,很强大,能帮他。
“认我为主,供我驱使。”
易南淮给了趴在地上的人一个笑容。
收拢十指,夏侯爵将手心的泥土捏成了粉末,久久,他回答:“好。”
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不甘和屈辱。
“既然这样,把这个服下,跟我上路。”
给夏侯爵一个药瓶,夏侯爵也不扭捏,接过就往嘴里倒,很快他就能站起来了,跟在易南淮身后,离开了阴气森森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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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客栈,是易南淮今夜的落脚之地,盘腿阖眼坐在床上打坐,几声敲门声响起,易南淮睁开眼,洗漱梳理干净后的夏侯爵走了进来。
易南淮打量他,因为体质弱的原因,夏侯爵就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还很白,白的跟个鬼似的,和易南淮印象中的模样有很大差别。
最起码,眼前这个夏侯爵青涩很多,也好拐,要是换做上辈子那个夏侯爵,易南淮只会选择招揽或是结盟,认主,想都别想。
上辈子,夏侯爵并不是易南淮麾下的魔修,易南淮手下的人也曾试着把他拉入阵营,但夏侯爵憎恨所有的道修,易南淮却要护着知北门,自然就没能走到一起。
后来,知北门被血洗,易南淮倒是夏侯爵有了几次合作,灭世的时候,夏侯爵还兴致勃勃地给易南淮提供了很多帮助,比易南淮自己还要积极。两人也勉强算得上朋友,易南淮这才知道一些夏侯爵的事。
在易南淮印象中,夏侯爵就是一只独来独往,逮着道修就咬的疯狗,那时的他,一张白的青的脸笼罩着对全世界的恶意,整个人立在那里就像一把薄薄的锋利的刀片,专门逮着道修捅。
虽然曾经一起筹划过灭世大业,但夏侯爵与易南淮很不一样,易南淮是厌倦,看着世界就心烦,故而想毁掉它,而夏侯爵至始至终都是恨,他的恨一直都在增长,从未有过削弱,而恨意产生的根源,就是他哥哥夏侯恩的惨死。
后来的各种遭遇更让他的恨深入骨髓。
夏侯爵和夏侯恩虽然以兄弟相称,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血缘关系也比不上在黑夜中相互舔舐伤口的情谊,夏侯爵与夏侯恩就是这样的关系。
关于他俩的事,易南淮其实知道得并不多,毕竟夏侯爵不怎么愿意把他哥哥的事和别人分享。
大概应该是,在一个势利的修真中等世家中,落魄小少爷与捡来的小乞丐的故事,夏侯恩是哪个落魄小少爷,夏侯爵是哪个小乞丐。
夏侯恩比夏侯爵大几岁,他把夏侯爵认作弟弟后,给他取名叫夏侯爵,两人相互扶持,夏侯恩把夏侯爵看做要努力活着的支撑,夏侯爵把夏侯恩看做黑暗人生里的阳光。
夏侯爵从小体弱,在夏家测灵根的时候,更是测出了个经脉堵塞,灵根浑浊的荒谬结果,认为他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为此,也才刚刚练气期的夏侯恩在得到一次奇遇后毅然转而修魔,因为修魔修为增长的更快,能获取更多的资源来治疗夏侯爵。最后夏侯恩千辛万苦地好歹把夏侯爵推上了筑基期。
后来为了根治夏侯爵的灵根问题,夏侯恩参加丹山宴,希望取得洗经伐灵丹,却不料为此送了命,失去了庇护的夏侯爵被夏家人百般折磨,最后丢到了乱藏岗,那些人不知道,魔头会重返人间,鲜血也浇不灭魔头心里熊熊的仇恨之火,夏家,在易南淮的记忆中,是一个人为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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