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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請。」小廝繞過了三面屏風。
周妙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她扭頭一看,簡青竹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可繞過屏風一看,榻上四柱竟掛了青幔垂簾,遮擋當中人的面目,露在簾外的唯有白色的下袍,一雙赤足露於袍外。
榻旁還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杜戚。
他今日豎著尋常的玉冠,身上也是尋常白色襴衫。
簡青竹不解地皺眉看了看周妙。
周妙正欲開口,卻聽一旁的杜戚客客氣氣道:「公子不適,面目有瑕,不便見客,大夫見諒。」
第8章
周妙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的確,在小說里,一開始的李佑白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女主角給她療傷療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才見到他的真面目。不過朦朦朧朧的愛意早在最初二人隔著垂簾的相處中漸漸滋生,女主自然事事都好,而男主金玉般的嗓音,隱忍病痛的堅韌也深深地折服了女主。
「哦,倒也無妨。」簡青竹朝前走了兩步,問,「腿傷在何處?」
簾中的李佑白卻未答話,杜戚躬身而跪,撩起了他的白袍,露出了膝下猩紅的傷口。
今日雖未毒發,但那傷口依舊可怖,四周呈現出青灰的顏色。
簡青竹看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扭頭又看了一眼周妙,囁嚅道:「這樣的傷,我從沒見過,興許,興許治不了。」
周妙哽了一下,不是吧,女主,你得加油啊!
她憋出個笑容:「簡姑娘,再仔細瞧瞧,興許在從前讀過的醫典經籍里有類似病症呢?」
簡青竹扭頭又細看那傷處,問道:「此毒毒發時,是何模樣?」
杜戚便迫不及待地將毒發的種種症狀說了一遍,簡青竹越聽,眉心皺得越緊。
杜戚:「依簡姑娘看,這是何毒症?」
簡青竹聞言,沉默了良久,慢慢垂低眼道:「我亦不知,若是回去翻閱醫典或可知,只是,眼下匆忙之間,我想不出來是什麼毒症。」
「簡姑娘!」杜戚心急如焚道,「此毒或是瘴中毒蛙所致,簡氏醫……」
周妙忙插話道:「對,瘴中毒蛙,簡姑娘可曾聽過?」
「瘴中毒蛙?」簡青竹緩緩重複了這幾個字,但她臉上的茫然太過顯而易見。
杜戚面露失望,大嘆一口氣。
周妙一看,心也涼了一半。
女主啊,你得加油啊,先前我說得那麼信誓旦旦,你要是治不好男主,我真就要涼涼了。
周妙急中生智,不死心地追問道:「簡姑娘可曾聽說過郁秋頂?」
「郁秋頂?」簡青竹眨了眨眼,口中繼而接話道,「郁秋頂,因傘蓋如深秋蔥鬱,故名郁秋頂,奇毒,多生南地霧瘴之地,人食之,亡,獸食之,異。若是蛙毒並非蛙毒,而是瘴蛙食過郁秋頂,故此帶毒,那麼或許此毒可解?」
周妙心道,果然!
簡氏醫經早已散佚,但是女主,她果然就是行走的活醫經!
雖然女主的醫術還有成長的,但是她會背書!根本沒有什麼簡氏醫經手抄本,女主之所以能解毒,全憑她能將簡氏醫經逐字逐句地背下來。
杜戚聽罷,先是猶疑地掃了一眼周妙,繼而追問簡青竹道:「這郁秋頂,可有解法?」
簡青竹思索片刻,循著記憶又道:「解郁秋頂,經絡通其毒,行七日,排出毒血,又以雲母,郁沉,龍腦,十段香入藥,九九八十一日方可解。」她念了一通後,眉頭皺起來,「只是用量未曾明言,我也不知具體用藥,恐怕,恐怕也不一定,能解。」
杜戚臉上並未露出太多欣喜,即便真是郁秋頂毒,即便此乃真方,可哪一味藥,用藥多少,失之毫釐,效用謬之千里。
性命非同兒戲,更何況……杜戚往青幔中一瞟,他素來都摸不准這位殿下的心思。
簡青竹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那傷口,復又開口道:「我……我眼下實在不能確定此乃何毒,不過若經絡療法,確能抑制毒性,排解一二,再過七日,若傷口隱見黑血,興許,便能確定真是郁秋頂毒,再尋來藥材,細細調配,總能尋到解法一二。」
杜戚一聽,不贊同道:「簡姑娘,你所言的雲母,郁沉,龍腦,十段香皆非尋常藥材,當中尤以十段香甚為精貴,哪怕費勁心力尋找,也不一定能儘早找到。除了經絡療法抑制毒性,姑娘,可還記得別的法子?」
簡青竹聞言,沉默了下來,她確實不知道別的法子,就連她口中所述的解法,也只是照本宣科,父親不讓她學醫,她從小悄悄地學,她記性好,將父親的經卷看得多了,便會背了,但是粗淺的尋常病症,她目前尚能通曉,可郁秋頂是個她先前都沒見過的病症,此刻叫她解毒,除了背書,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簡青竹眨了眨眼,望向一旁的周妙。
周妙剛才站得久了,順勢坐到了榻前的月牙凳上,女主一低頭,周妙就見到了她面頰有些發紅,此刻迎著她的目光,再一細看,隱約可見眼睛裡也水汪汪的,就像要哭了似的。
女主,你得支棱起來啊!
周妙立刻起身道:「簡姑娘今日能記起郁秋頂的解法已是不易,不若再細說一說那經絡療法是何療法?」
簡青竹抬起頭來,見周妙沖她安撫似地笑了笑,她又打起了精神,指著李佑白的腿,虛點了點幾處穴位,對周妙說:「就是這幾處,你按我說的法子,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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