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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平:「辛苦你了,幫我做了那麼多。」
雷狗靜默,沉浸在自己思緒里。丘平又道:「平時沒消息好說,過春節不能不給老人打電話。」
「對。我就想,你給娜仁姐姐錄個視頻報平安,讓她轉給你爸媽。雖然有點奇怪,好過什麼都沒有。」
「好。」
「你想想該怎麼說。」
丘平明白,雷狗的意思是讓他模仿嘎樂說話的語調和措辭,別露出滿嘴京片子。這事給了丘平很大的痛苦,他不得不把嘎樂從記憶匣子裡扯出來,一遍遍地想他,分析他,讓他的身影烙合在自己的身上。這仿佛是一場艱苦的性愛,迎合和對抗,馴服和抵禦,努力無濟於事,他不知道該怎樣處置自我。身體怎樣玩都行,但讓嘎樂長驅直入地占領他、主宰他,讓他很不舒服。
雷狗道:「有什麼我可以做的……」
丘平斜眼看他。他看出雷狗也痛苦,雖然他們再不提樊丘平,可丘平就在那裡,在他自然流露的言行舉止里,在麻殷說漏的嘴邊。雷狗是怎樣對自己說謊,才能無視這個事實?
丘平腦子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成為嘎樂,說不定才是他和雷狗唯一的道路。只要他肯放下自我,心甘情願扮演嘎樂,那麼他和雷狗就能完全和解——最起碼,雷狗能跟他自己和解,不再被這無妄的痛苦波及。雷狗是無辜的,丘平跟嘎樂怎樣扭麻花是兩人的事,就不該雷狗來承受。
想到這,丘平難受得要命。成為嘎樂,等於樊丘平真正死了,自己雖然滿身缺點,也不是多死不足惜的人類,但他還是愛樊丘平的。當然他也很愛雷狗。一邊是樊丘平,一邊是雷狗,這要如何抉擇?
丘平道:「教我打羽毛球。」
「呃?」
「上回不是說帶我去比賽嗎,我忘了怎麼打,教我。」
「你真要練嗎?你的腳不容易做動作。」
「練,」丘平爽快說:「明早就開始。」
聖母被擦拭得乾淨光亮,台上放了白蠟燭和《聖經》。哼哈二將穿著西服和帽子,背對他們坐長凳上。他們身高體胖,從後背看很像美國大漢了。這「坐落在加州聖塔芭芭拉」的教堂,一點破綻都沒有。
丘平在昏暗燈光中也穿得衣冠楚楚,帶著一頂格子寬檐邊帽,緊張地抿著嘴唇。雷狗給他打了個手勢,他點點頭道:開始吧。
爸,媽。
丘平停下來,咳了一聲。咳嗽也是他們的設計,雖然已經把蒙語背得滾瓜爛熟,倆老一聽還是會聽出問題,只好假裝感冒,故意把話說得渾濁不清。雷狗用嘴型說:放鬆點。
丘平試著想像嘎樂父母的樣子。他沒見過倆老,就連自己父母他都記不起來了,他這才想起,活了半輩子好像就沒怎麼叫過「爸、媽」。在木門處,兩個老人像幽靈那樣顯形,衰老得跟他們的年齡不符,老頭戴著草帽,穿著馬甲,脖子掛著銀器,老太太穿著綠色棉服,頭髮很濃密,有著跟嘎樂一模一樣的秀氣高鼻。
丘平確信這不是出於他的想像,是這副身體召喚出來的面容。難以抑制的情感充斥胸臆,他磕磕絆絆地把蒙語台詞全念出來了,甚至沒去想讀音和語調。雷狗要叫停,卻說不出話來,等丘平一股腦兒念完,眼淚滑下寬檐邊帽下的眼眶,徐徐流過他的臉龐。丘平壓根兒沒發現自己在流淚,他露出牙齒笑道,爸、媽,不要擔心我,我過得好呢。等年底回國看你們。
這句話已經是漢語了,可是丘平沒察覺。
丘平的目光掃向左右,鬆了口氣道:「怎樣,還錄一遍嗎?」
雷狗不語。
丘平又看向旁觀的康康和宗先生,問道:「我演得好不好?」
康康感動道:「完全像另一個人,演得太好了。你們在錄個什麼啊?」
雷狗沒有回答,他的心在震顫。剛才站在聖母跟前的,分明就是嘎樂,雖然蒙語說得一塌糊塗,雖然從沒見嘎樂哭過,但那久違的神色語調和眼裡流露的情感,怎麼會是別人?他走上前,給丘平擦眼淚,柔聲道:「不用再錄了。」
「你臉色怎麼這樣了?你也入戲了?」
「沒有。呃,我把視頻發給娜仁姐姐。」
丘平卸下重擔,心情愉悅道,「緊張,昨晚都沒睡好。我們來打羽毛球吧,我想想……長凳挪到一邊就有足夠空間。哼哈,你倆打不打?」
「打。」
這天下午,禮拜堂暫且改成了球館。平時他們是不隨便挪用禮拜堂,但聖母院只有禮拜堂的天花板夠高,勉強能容納羽球高飛。
雷狗站在那裡,也不見他怎樣移動,愣是很難在他手下得分。哼哈很快敗下來,丘平搭著康康也輸了,宗先生連試都不敢試,後來幾個住客加了進來,雷狗便把場地讓給他們玩。
雷狗和丘平在一邊學習架拍、發力和基本步伐。丘平學得快,自鳴得意道:「我天分太高了吧,你有沒有教過那麼聰明的學生?」
「你本來就會打。」
丘平發現雷狗心緒不寧:「怎麼了,心情不好?」
「沒有……」雷狗轉換話題道:「你本來就會打,肌肉有記憶,練練身體反應就回來了。」
丘平感覺白撿了一門本事,很是欣喜:「那太好了!身體確實有記憶,像說蒙語,聽幾回音調就能模仿得八九不離十,你說給我一把馬頭琴,我是不是就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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