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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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岐黄伸手揉一揉她的头，霓虹倒映在他眼里，流淌过没法完全说出口的情绪，以及这些年没法追究的因果。他轻轻捧住俞梦的头，再向俞梦求了一个吻。

俞梦花了好久才咽下去那口气，沈岐黄这些年也过得颠沛流离。他们彼此算得上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对得起谁，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我们都因为对方而痛苦，这笔账抹不平，太难算。

“你欠我的太多，我欠你的也不少，我们真的彼此相欠。”

俞梦看着他，无奈道，“该怎么办呢？”

“那就不要分开了，接下来一起走吧。”

沈岐黄拉住她，像高中时候无数次拉住她一样。他们走在长长的黄浦江边，当年希望不要看到尽头的那条走廊原来真的看不到尽头。

在美国的时候，如果真的想家，想那群人，沈岐黄也会打开那个俞梦创建的共享文档。俞梦不知道，沈岐黄也许是除了她以外，最关心文档动向的人。有好几次，沈岐黄的微信头像都跟她一起亮起来，那曾经是沈岐黄以为这辈子他会和她离得最近的时刻。

而“我们彼此相欠”

，好像是俞梦说过的，最让人放心的情话。

因为从今往后，我们的生命都会与彼此相连。我们四目相对，双手合十，直到哪一天业障消弭殆尽，好吗？

那时回头看，我们的结局在一开始就写好了。

肩头落下的月色，万古澄澈，见惯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他们仅仅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一对，可也曾相隔几万里，万般留不得。

浦西的风景像一折一折的油画，从暗夜下的水蓝蔓延到堤岸上的红和满城的黄金，他们的背后是东方明珠塔，是镜像般林立的高楼大厦，从那头到这头，真的走了好多年。

曲曲折折，好像过了别人的一辈子。

我们一生短暂交错，尾生抱柱，潮起潮落。

除了宇宙，没人记得。

这么多年，他霍霍过很多姑娘，而她也没少谈恋爱。他和别人去的日落大道，她和别人来过张爱玲楼，彼此也错过了彼此的初吻。

他们高中答应对方的事情谁也没有做到。她上了复旦但念得不是中文，他学了医但不是中医，当年的梦想像缺了一角的月亮，没有圆满。

但好在他们都及时回头了，那么就放过彼此吧。人间路遥马急，但一山一山的风景足够，一夜一夜的明月等风，只要他们在彼此的心尖。

“沈岐黄，很早开始我就把头发留长了。”

俞梦趴在江边的栏杆上，晚风吹起她微曲的长发，“是不是很失望？”

“你这话有酸气，倒像是你会说的。”

沈岐黄伸出手指t，将她的一缕青丝绕在手上，敛眸道，“怎么样都好看。”

俞梦也笑。她想起以前林君玉跟她说过，你呀，大学至少要谈三段恋爱。

沈岐黄，我很高兴，第三段是你，也只能是你。

他们仍然向前走，无感时间的流逝，不知疲惫。反正黄浦江两岸的繁华从未熄灭，容得下世俗、庸碌、憔悴，但是久别重逢的他们。

他们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从七零八碎的事情开始说起，一直跑偏一直跑偏，远到停不下来。

俞梦从沈岐黄的眼底，辨认出自己曾经拥有过的，脆弱敏感、自卑自负，同时也最热烈汹涌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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