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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面道:“你是这几年来的吧?我可还记得从前的事儿呢!咱们的先城主姓秦,他也不喜欢我们叫他城主,让我们都管他叫秦公子,管他姐姐叫秦姑娘。这往前面数十几年吧,秦公子喜欢的还不是现在的这位,”
他伸出一个小指头比划:“他那时候喜欢的,是不知道人间哪个仙府的小公子!哎哟,一时兴起,就造了一座高楼相送!你说这男人喜欢男人,算什么事儿!”
见牛头听得津津有味,马面又气愤道:“可把我们害苦了呀!造什么高楼!又要装饰什么人间的琉璃珠玉!这也算了!最过分的还要我们一夜建成——”
说到最后已经是出离愤怒,声嘶力竭了,那牛头忙掩了他的嘴:“你小点儿声——”
马面“嘶嘶”
地急喘了两口气,方冷静了下来:“你说吧,那时候城里一半的鬼和人呀,都给秦公子命去建高楼了,最后好歹是建成了,不然我们又要被剥皮拆骨,丢进锅里炸。”
“后来呢?”
“后来?”
马面苦思冥想,最后道:“那楼是建成了,可是秦公子也不知道怎地,后来也不待见那位仙府出身的小公子了,大约是喜厌旧了吧?他自己一个人回了幽独,住在他那城北高处的万岁千秋里;再后来,他又喜欢上了咱们的城主——”
说到此处,马面挤眉弄眼,对牛头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去,然后用特别轻的声音道:“可是城主不喜欢秦公子的,他另有心上人。”
“当真?”
马面言之凿凿:“我家那口子的表妹的姑妈的堂兄的外甥女儿在城主那当差,她说的!”
“嘿,可真够乱的!”
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林墨耳聪目明,连二鬼那耳语也瞒不过他去;他如那牛头鬼一般,直听得是兴致盎然,忽觉季朝云的眼神像刀子似地扎了过来,仿佛无声谴责林墨太不洁身自好。林墨颇感莫名其妙:“你看着我作甚?”
季朝云冷着脸反问他:“你那江山不夜,原来是姓秦的送你的?”
林墨更加莫名,奇道:“什么姓秦的?我不认得什么姓秦的。”
季朝云一把扯住他衣襟,左右一拉。
到底谁才是被天下人众口铄金的死断袖?这人当真是疯了!林墨忙不迭将两只手抱住胸,压低声音怒道:“你干什么?就跟你说了我不是!我没有!”
季朝云冷冷道:“你看看自己胸口上的伤疤,难不成那一刀是我刺的?”
林墨愣住了。
“你说什么?哪一个姓秦的?”
季朝云也愣住了,这一回林墨倒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当下无言。
林墨拢了拢衣襟,怒道:“别胡说,我的江山不夜是我自个起的,我也从来不认得什么姓秦的!”
他又想了下,反问季朝云:“若依你所言,我这伤疤是拜他所赐,他又怎会赠我樊楼?”
季朝云便不言语。
林墨推他:“你倒是说话啊!”
季朝云面无表情,对他道:“是我记错,这一刀是我刺的。”
林墨:“……”
季朝云又道:“出入仪仗,遍开牡丹,他们那城主必是滟九无疑,你可不就是他那心上人?”
林墨无语凝噎:“???”
这人十年不见,修为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齐增;说起话来,不似含沙射影,就似拈酸吃醋,语气竟还如此云淡风轻,简直无理取闹……他林墨与滟九?这话也亏季朝云说得出来!
险些给他再气死一回,林墨竖起眉毛怒道:“你别凭空污蔑人的清白!”
季朝云就又不作声了。
此时,又见那牛头马面再度说起话来。
牛头道:“这几年人间的世道好啊,咱们的世道就不好了起来。”
马面答:“不错,只有那冤死的,含恨的,恋恋不舍的,才会往我们这鬼地方来。”
这也是实情。幽独并非地府,那寻常人死去,离魂归入轮回;有缘来这幽独寻求栖身之所的,往往只有两类。
一类是那死后眷恋人间的鬼,一类是那人间做不成人的人。
那鬼有不肯离开的,或因爱,又或因恨,心内含怨,念念不舍。
而那人做不成人的理由,就更是千奇百怪了。
牛头道:“今天城主降下幽独,竟有三个活人小子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正好被我现,忙叫人捆了送去见城主,却都没个死鬼从咱们这过。”
他说出这话,林墨的眼睛就亮了:三个活人小子,季宁乐和6不洵若在其内,那另外一个又是谁?
正想着,忽见有三名少年步履蹒跚,相互搀扶,朝幽独的城门行来。
牛头与马面忙止住话头,站了起来,将两柄钢叉紧纂,看向那三名少年。
林墨与季朝云也看了过去,不禁惊讶。
三名少年并不是活人。他们双目皆被剜去,正是方才被滟九所伤的6氏弟子;现如今这几个少年不止面上有伤,颈上也有伤痕,身上衣裳被鲜血所染,看起来又可怜又可怖。
林墨惯用刀,一看便知那伤是一刀断喉所成;季朝云也看出些端倪,眉头顿时一皱。
只见牛头问道:“来者是谁?”
那三个6氏弟子纷纷报上了名讳,原来他们名叫杜修远、贺群以及周筠。
马面又问:“来此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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