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墙（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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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聪慧过人自然是敢的，”

他看着沈月妆耳后的那朵梅花，眼里有几分模糊不清的笑意“但也望姑娘知晓，在下只为钱财，不会伤人。”

他若是真的想对沈府不利，也不会在她面前这样明目张胆的自由来去，这般有恃无恐，就差把盗贼二字明晃晃地写脸上等着自己去告了。

沈月妆稍稍松了口气，她向后退了一步，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笑来，低声道“……我生平第一次同外人接触，总是把握不好度。”

不知何时该退，何时该进，何时信任，何时警惕……

“姑娘还是太容易相信人，”

那人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她“我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姑娘就该一字不信地朝这里给我一刀。”

耳后的那朵梅花被风吹落，落到屋脊上又顺势滚落进下面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圆月，忽而轻声道“阁下可出过临安城？”

那人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也出过。”

她垂眸弯出一个笑来，“我十六岁之前住在另一座城里，那里离这儿很远，四周院墙很高，我轻功很好，可以翻上最高的阁楼顶，站在那里可以望见大半个城。但我始终翻不出那堵高墙……我在那方院落里住了十六年。”

“后来我跟随父母来到临安，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从一座牢笼换到另一座牢笼罢了。这里的院墙更高，我站在最高处也看不到任何院外的风景。”

“别人家的女孩也和我一样么？”

她抬头望向他，月光把她的眼睛照得明亮亮，又像是不指望能听到回答，随即收回目光接着说道。

“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嫁人生子么？然后再被关进另一所牢笼？我才不愿意。”

她就站在那里，风吹起她的衣角，仿佛就要化在月色中乘风而去。

“我若是棵没有思想不会共情的树，生了根长在那里也就罢了。但我是人啊！我长着眼睛，看不到想看的风景；双腿健全，去不了想去的地方；轻功再好，也飞不出这堵高墙……”

“我有时会想，我若是男儿身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境地了……”

“你是风，”

那人忽而道。他向前一步抓住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的人，“高墙困不住你的。”

自那晚后，沈月妆一连几夜都做着同样的梦。

梦里她化作风飞过高不可越的院墙，冲出将她禁锢的方寸之地。她陷在这场梦里不愿醒，一连烧了两天才从昏睡中转醒过来。

这晚，沈月妆趁着身边的侍从全都睡下，偷偷翻窗遛出去。

她居住的院墙外种着一棵老梅，比沁芳湖外梅园里的那些年岁都要久，这几日才迟迟开了花。花枝探进院墙内，沈月妆日间喝药时瞧见便惦记上了，现下刚好趁着夜黑人少方便动手。

她趁着护院轮岗的时差，轻而易举地便翻上院墙折下一枝红梅。夜间霜重，墙顶结了一层薄冰，沈月妆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她被护院抓过太多次，不由得杯弓蛇影，一个没注意便脚下一滑向后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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