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茶会中失语者知无不言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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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约瑟夫·凯伊刚满十六,第一次走入那座著名的花园时天空飘落微雨,他在静谧之中步履维艰。走过拐角后他看到一个孩子呆呆坐在秋千上。不远处就是温室,孩子却不行动,小小的手抓住吊绳,暗淡的金随着雨水贴合在脸上,和绣球花一样浸在水中。
他走上前去,想要带着孩子进入室内。
孩子将头转过一个直角,看向他,眼睛如同满是蜉蝣的海水,稚嫩的声音磨出喉咙。他说:“嘶……姐姐,金色的人偶。”
涉世未深的约瑟夫被吓在原地,前倾雨伞的手腕僵持着,然后还是靠近孩子,遮挡住雨。
还未等他开头询问孩子的情况,一位女性迎面走来,能容下三人的宽伞压低,看不清容貌。她的右手提握住轻薄的裙摆,精巧的高跟鞋将积水踩踏。
他不自觉地屏息,在这个场所中他本就脆弱的平静姿态愈加薄弱,感觉领巾随着女士的走近渐渐收紧,周遭的世界变得缓慢而沉静。
“幸会,约瑟夫·凯伊先生。”
他也憧憬过字字句句后是共建未来的承诺,幻想过那封婚书饱含爱情,尽管是一位陌生的女性。但是他的直觉和理性都否认着这个可能,一见钟情不是区区污血能够获得的幸运。那位夫人嫌恶又嘲讽的表情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那些尖锐的话语似是诅咒又似是宣告。
雨伞抬起,少女向他微笑。
事实与他的直觉相符,来者是他的贵客,那位年轻的维拉·托达罗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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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凯伊相当满意他们的婚约关系。维拉·托达罗是他的贵人,将他从泥泞中拉出。教育、金钱、尊重、职位和家族刻印,都随着女士的冠名而来。他没有主动求助过,更准确说,在他为某件事情烦恼、纠结着是否要请求帮助时,女士就会给他来信。有时会附上解决方法,有时拨点迷津,有时仅仅是一句鼓励。
约瑟夫·凯伊品着沃勒埃茶,回想着那模糊的第一次茶会。
他询问是否可以为维拉·托达罗做什么,这并不仅仅是客套的话术。先前女士也会拜托他做一些事,大多是无关紧要的事,比如为正在都求学的埃德多尔·托达罗预订生日礼物,前去植物园中看望一棵桃树。他确实狂妄,等待着女士给他提出一个要求,一个真正的请求。
维拉·托达罗听言露出了感动的表情,说:“凯伊先生,我并非想要您的回报。如您所说,我们将会成为血的纽结之外最近的关系,被爱情的天使和黄金的律法所护佑。”
温水一般的话语。约瑟夫·凯伊保持微笑,说:“当然,爱情与律法使我们忠贞不二。”
他以为这一段对话就这样结束,女士却拨弄了一下束起的褐,说:“但……您是我信任的人,也是与我命运相连的人。有两个案件,我想要交付给您。一件是陈年旧事,一件关乎我心爱的弟弟,埃德多尔·托达罗。”
“尽我所能,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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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托达罗取来投影炼金盒子,将一块指节大小的红宝石放置在凹陷处,无数的粒子飘浮起来,呈现出模糊的映像。
一个身着囚服的男人被沉重的铁链束缚,背景是巨大的天秤。
“法官大人,我并非认为这个国家的审讯是在为小说家和记者服务,但是也无法否认这种说辞。您看,即便判决已下,我仍需在这里陈词。
【转身,面向听众】相信已经无人不知,我在监狱中出生。一位高尚的女士,在座的各位熟知她的名字,已逝的芙罗拉·洛特女士,接替了我从未谋面的母亲的职责。在她对我的教诲中,知识只是次要。她教导我遵循正义,遵循神主指引的道路,即便被作奸犯科之人包围,那些污泞的手紧握住我的心脏,也不可作恶。
但是,先生们,如若正义在法庭之上,芙罗拉女士怎么会困顿于监狱?我不会向你们悉数所见的不公,背诵她的教诲不能缓解饥饿。芙罗拉女士的孩子已经失去了双亲,她不被家族接纳,在一处福利院长大。当我找到她时,她的手指已经烂坏了两根。即便是现在,那恶人仍被高洁的百合环绕,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着恶人的地位与财富,以为只有善者方能匹配这些优渥,他们却不知,恶人有怎样狡诈的唇舌,他的天性便是攫取!
【转身,面向法官】先生,我的所作所为辜负了芙罗拉女士的谆谆教诲。即便我的愤怒出自同情,也深知这既不是践行正义。现在,我所祈求的仅仅是将那孩子接出来,交给正派的人教养。我的一切,合计1o68斯郎的金钱、一盏火山岩灯、十二本炼金典籍和其他物品都将成为微不足道的报酬。”
影像熄灭了。他提问:“深受感动,女士。这是戏剧吗?还是记录?”
维拉·托达罗回答道:“这是旭历858年夏桑特地方法院的记录,受审者名为约翰尼·约翰。”
“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未听说过芙罗拉·洛特。女士,是我学识浅薄,连拥有十二本炼金典籍的人都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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