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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内,骤然闻得屋内鼾声响彻,险些要将屋顶给掀翻了。
只见东角两个床榻一横一竖摆着,上头躺着两个人,裹着被子,然而床榻上的人睡得如同死猪,这么大的声响,竟还未被惊醒,一个个未曾觉,不过片刻,有人浅浅翻了个身。
伍天覃见了瞬间额头上冒出了两根青筋,当即抬脚便又将屋子中央的那张桌子给一脚踹翻了,桌子上摆着一套白瓷口的茶具,瞬间翻滚在地,应声而碎。
屋子响了这一声巨大声响后,床榻上那两个死猪这才吓了一跳似的,嗖地一下终于惊醒了。
只见一人揉了揉眼睛,嘴里骂骂咧咧骂了一声:“哪个龟孙子吵了小爷大觉!”
另外却是猛地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道:“地震啦?天塌了?”
话说长寅睡得死,被这地动山摇的动静惊醒,当即吓得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不想一抬眼,瞅见屋子中央那张地狱修罗似的面庞后,长寅脸上一怔,嘴里喊了声:“爷……爷?”
话一落,只以为自己做梦了瞧错了,拼命抬手往眼睛上一搓揉,再次定睛一看,顿时差点儿吓得三魂丢了六魄,浑身直打哆嗦了起来。
人一慌乱,都忘了下床,见那伍天覃板着脸,面上铁青的从天而降,立在了他的屋子里,当即在床上跪着磕了个响头道:“爷……爷,您……您怎么来了,小的……小的见过爷!”
不想,他话一落,便见那伍天覃面色森然,盯着那小童一字一句冷笑道:“好个狗胆,不想爷这院子里头竟养了这般一群好吃懒做的废物,爷的院子要被你们这些狗东西给糟践了去,来人,将这两个狗东西拖下去,一板子打死了!”
伍天覃盯着床榻上两个睡眼惺忪的狗奴才一字一句怒火中烧的说着。
他这吩咐一下,顿时吓得长寅脸色一片惨白,当即啪嗒一下,直接从床榻上一路滚落了下来,长寅一路连跪带爬的爬到伍天覃脚边跪下,边跪边猛地磕头,哆哆嗦嗦,浑身颤的求饶道:“爷饶命,不知小的犯了何事,小的……小的没躲懒啊,小的……小的昨儿个夜里当值,从晚膳后一直守在了院里,一直守到了天大亮了这才回来睡觉的,小的眼下才刚闭眼,压根不知生了何事,求爷饶命,求爷饶命啊!”
长寅抱着伍天覃的脚磕头求饶着,浑身颤着,早已吓得痛哭流涕了起来。
伍天覃闻言,眯着眼盯着匍匐在他脚边的小儿,当即眯了眯眼,而后,抬脚一踹,将长寅一把踢开了,随即嗖地一下抬眼朝着床榻上另外一道身影上瞧了去。
却见床上那小儿此时此刻瞌睡分明已醒了大半,却既不见过来参拜,又不见过来求饶,只抱着被子神色木然的盯着屋子里生的一切,眼里一片空洞,可细细看去,又仿佛从那双空洞洞的大眼里看到了一丝轻蔑似的。
伍天覃与他遥遥对视了一眼,见到这副神色,顿时脸色再次一变,只单指着远处那元宝儿,一字一句冷厉道:“元宝儿,你知错了没?”
却见那元宝儿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眼神,落入一个奴才的眼里,早已是胆大包天,一副挑衅的味道呢,伍天覃当即嘴里怒斥一声“好”
,话一落,便举着扇子,朝着那元宝儿脸上远远指着,一字一句冷声道:“将他拖下去,给爷打,打到认错为止!”
元宝儿听了这话,面上却丝毫不见任何惧意,嘴角似乎还微微一瘪,半晌,只将被子一拉,复又重躺了回去,神色淡淡道:“不用劳爷费手,我自个儿将自己闷死得了,横竖今儿个不死,明儿个也得死,反抗是死,听话乖觉是死,怎么都是个死,倒不如早死了早生了。”
元宝儿轻啧一声。
话一落,将被子一线掀,便将自个裹得严严实实。
他这副“大逆不道”
“胆大包天”
“犯上作乱“又“漫不经心”
“熟视无睹”
“无惧一切”
的模样瞬间是气得伍天覃额头上的青筋又多冒了两条。
伍天覃只噌地一下将手中的扇子撑开,一边板着脸飞往自个身上扇着,一边见丫头婆子全都缩在边上不敢过来,当即喝斥一声:“人呢?全都死绝了不成?”
这话一起,当即两个婆子匆匆颤颤巍巍赶了过来,一把颤颤悠悠的跑到那床榻前,将被子一掀,将床榻上的元宝儿一把从床榻上拖了下来。
元宝儿也不挣扎,跟滩烂泥似的,被人拖到地上,又拖到了屋子中央,正要拖到屋子外头。
这时,问玉见状似有些不忍,立马过来上前求饶了一句,道:“爷,元宝儿虽混账,却也没见过躲懒,今儿个这般还是头一遭,我看他今日死气沉沉的模样,莫不是其中有何缘由不成?”
话一落,却见那伍天覃往椅子上一坐,冷哼一声道:“能有个什么缘由,爷看这小儿就是欠收拾!”
问玉便给两个婆子使了眼色,两个婆子松开了元宝儿,元宝儿便瘫在了地上,问玉过去,放软了语气,道:“宝儿,你说,到底生了何事,好好的差你缘何不当,怎地跑到这屋子里头躲起懒睡起大觉来了。”
问玉压低了声音,语气十足贴心温暖,仿佛带了几遭劝慰关心的味道。
元宝儿闻言梗着脖子不说话。
半晌,许是来了这凌霄久不被人待见,又多被人欺凌打骂,半晌,两行清泪冷不丁无故缓缓淌了下来,只那元宝儿忽而将脖子一梗,将小嘴一瘪,将小脸嗖地一下别乐过去,咬牙一脸委屈呜咽道:“没给我月钱,我凭什么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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