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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布置出來,最方便的拍攝方式當然是在同一天將兩場戲拍完,那樣工作效率更高,後續拆除也更方便,但情緒如此不同的兩場戲非常考驗演員的代入能力,同時,段弘俞也需要想想,怎樣才能製造出兩場戲最大的反差來。
這兩場戲都幾乎沒有台詞,完全是靠表情與動作,他們燈光下的纏綿甜蜜,又在寒冬中演繹出心事重重。
段弘俞閉上眼仰躺在台階上,後背是不平整的斜坡,這姿勢實在不適,隔著冬裝厚重的布料卻勉強可以忍受。
細雪掉在他臉上,很快消融,化雪冷得扎臉,風聲都不安寧,卻讓段弘俞的神智更加清明。
他找了幾純音樂放著,有舒緩的歡快的,還有悲傷沉重的,段弘俞想要靠外力更深刻地描畫出李崇彰與付靜茹那兩場戲更多的細節。
直到除了風聲與音樂外,傳來另一道聲音。
腳步踩著雪,鬆軟雪跡被壓下,一道愈發近的腳步停在了段弘俞身邊。
緊接著,臉上的落雪消失了。
段弘俞仍閉著眼,卻能感覺到對方更近了些,布料摩擦發出細微的響動,下一瞬,臉龐被一絲溫熱慢慢帶過。
從額頭到鼻樑再到臉頰,每一處都被輕輕擦過,落雪的水痕消失,段弘俞睜眼,看見了秦暘。
片場人都走光了,燈也暗得差不多,只有道具組布置的那盞古舊路燈亮著暖色橙黃光暈。
那光斜斜照過秦暘的臉,將他深邃的五官映照得更加立體飽滿。
「大晚上的思考人生?不嫌冷嗎?」見段弘俞沒有要起來的意思,秦暘也就不幫忙擦他的臉了,轉了個身子,學著段弘俞,也後背著地靠在了石階上。
兩人一塊躺著,中間一丁點距離都沒有,胳膊碰著胳膊,腿碰著腿,秦暘一轉,往前湊一湊立馬就能吻到段弘俞的側臉。
「沒去吃火鍋?」
「行行好吧。」秦暘道:「過不了多久又得減了,可是你要求的。」
他那語氣夾帶著埋怨,特別生動,段弘俞不知怎麼的就笑了出來。
「從哪怎麼找來的?」
「問了你的司機,說你還留在片場呢。你讓人跟著大部隊去吃火鍋,等會打算怎麼回酒店?」
「打個車就回去了。」
「拉倒吧,你在這兒打過車嗎?根本叫不上。要是你再發燒,我又得背著你跑一趟醫院,忒麻煩,所以我就出來接人了。」
秦暘下戲之後先回酒店,他不可能在片場正大光明地等著段弘俞一塊兒下班,那太明顯了,估計用不了幾天他們的貓膩能傳遍影視城各個劇組。
段弘俞聽他羅里吧嗦了一堆,忽然有種說不清的感受冒了出來,酥酥麻麻的。
這麼冷的天,回去一趟再專程跑回來,也不嫌麻煩。
話題一轉,秦暘忽地又問:「冷嗎?我兜里有副手套。」
不願被那不知該如何描述的感受占據太多,段弘俞沒接秦暘的話,故意岔開話題:「跟我講講,你打算怎麼演燈下的兩場戲。」
「我真該申請加班費,」秦暘嘆了口氣,「片酬還能再給我漲漲嗎?不帶這麼使喚人的。」
段弘俞又想笑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緒為何如此變幻,但好像自秦暘出現在這個深夜,段弘俞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如此親近的距離,如此生動的秦暘。
不理解是這寂靜又坦蕩的露天環境作祟,還是因為旁的什麼,又或者只是因為身旁這個與他一起莫名其妙不分緣由躺在落雪石階上的人。
秦暘做事完全不需要旁人的應允,還沒應聲,段弘俞便感覺自己的手被摩挲著牽了過去,觸感中,他被套上了手套,發涼的手指立馬被溫暖包裹起來,裹得嚴嚴實實,一點兒風也透不進去。
「這兩場戲又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拍的,沒有台詞,我得需要對手戲演員才行,光聽我講,我能講出個什麼勁兒。」
確實如此,段弘俞的心思分了一半在秦暘的回答上,另一半卻飛出十萬八千里,他摩挲毛絨手套,指腹觸不到皮肉,帶著頓感的麻木。
「所以段導你也幫幫我?」
「什麼?」段弘俞感知到自秦暘投遞而來的熱切地注視。
「跟我試試。」
秦暘突地起身,一把拽住了段弘俞的小臂。
身子被蠻力牽扯,段弘俞被迫站了起來。
秦暘拉著他走到燈下,段弘俞那輕音樂還在播放中。
「滴滴答滴滴啦——」兩手扶著段弘俞勁瘦的腰身,秦暘慢慢地重複音樂的旋律,在他肢體的擺動中,段弘俞察覺了秦暘的意圖。
「會跳嗎段導?」秦暘微低著頭,下顎抵著段弘俞的肩窩輕聲問。
「不會。」
「我教你。」
這段舞是男女主的戲份,秦暘與楊黎都接受過簡單的學習,不過本來就不是什么正式的舞蹈,哪怕跳得沒有章法也挑不出錯處。
腰身被人緊抱住,秦暘單手撐著段弘俞的肩背,隨著音樂輕輕搖晃著身體,旋律是帶動肢體的最好語言。
段弘俞不自覺跟上秦暘的動作。
上前、向後、踏步、親昵地糾纏。
那橙黃光暈下,漫天的雪花飛舞都帶著陰影的軌跡,慢慢落在二人的頭頂肩背,段弘俞轉眼,耳畔是秦暘輕緩的呼吸與他配合輕音樂打出的調子,眼前是對方不安分地輕輕晃動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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