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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上班之前推门进卧室看了一眼,见他还闷头闭眼睡觉,也就没有吵醒他,转身出去打电话给6长空,严厉地问他是怎么回事。6长空也不好说得太清楚,只说昨天自己做了蠢事惹江呦呦不开心,今天一定好好地上门道歉。
江野跟他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几年,对他的人品倒是一贯信任,嘱咐了几句之后,就挂掉电话出门上班了。在他看来,小两口闹矛盾是要好好调解,但肯定不至于掰掉。
6长空昨晚吩咐Li1y强行拿走路邈手上的戒指,又谈判了一夜,对方始终不愿意说那戒指是怎么来的。因为路家夫妇在场,Li1y也不好使什么强硬的手段,到最后,路邈也懒得再装可怜,干脆说:&1dquo;江呦呦知道是怎么来的,你直接去问他就好了。”
6长空心底一沉,察觉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等江野出门上班的时间一过,他就坐车过去。他一直保留着家里的钥匙,这会儿轻手轻脚地进门,怕江呦呦正在睡觉,就一直坐在客厅里等待。
到中午时,江呦呦揉了揉眼睛出来觅食,见6长空坐在客厅里,愣了一愣后,一言不地转身去洗漱间。
等他出来,6长空正在做早餐,豆浆机轰轰地响着,平底锅里冒出煎蛋的香味。江呦呦站在厨房门口,想到自己可能马上要告别这样的体贴和照顾,不禁一阵难过。
他们沉默地吃完一顿早午餐,江呦呦抢先把盘子收到厨房里,在6长空跟进来的时候,抬手平推制止他说话:&1dquo;我先说,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
江呦呦把碗筷都用水泡上,擦干净手,摆出谈判的架势,把自己昨晚收集到的信息有理有据地摆出来说了一通。6长空越听越心惊,他完全记不起路邈说的这段,听那意思,当时在场的还有黎先和黎柯,但他没问过这两人路邈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
当务之急,是要打消江呦呦这个貌似在情理之中,但又完全错误的推断。
6长空眼神坚定地握住他的手,&1dquo;呦呦,你想的是错的,没有什么死掉的青梅竹马,我从始至终都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江呦呦摇头,&1dquo;那戒指呢,难道是假的么?不管怎么说,你先遇见他,这应该是没有错的,否则他不会对你这么执着,不会有这枚戒指。”
6长空迟疑,&1dquo;这个我会再仔细调查&he11ip;&he11ip;”
江呦呦很是失望,他抽回手,下定决心,道:&1dquo;好,你调查吧,等你能说服我的时候,我们再见面。”
不,不可以,不该是这样的。6长空完全无法接受,这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他和江呦呦因为一个个的误会分开,他疲于奔命地追赶,但江呦呦却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路邈说的没错,他应该确实是遇见过小时候的自己。重生之初的那段记忆太过混沌,6长空知道自己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保不准那段记忆就是在反复的精神治疗里失去的。
没办法,只能跟江呦呦说真话了。重生这件事,江呦呦未必不能接受。他本来就有很多奇思妙想,况且也不是非要和盘托出,只要让他知道他们前世是情侣,后来他因为生病去世就好了。
6长空起身去倒了杯水,缓缓道:&1dquo;呦呦,我下面要说的这件事,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我保证,绝对不是我为了挽回你而胡编乱造的。”
第6o章代入与共情
6长空从母亲的葬礼开始讲起,把他从现重生到接受重生,再到利用重生的过程,完完整整讲了一遍。除了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家庭恩怨,最能证明他重生的,自然是那些商场上的手段。江呦呦平时关注得少,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倾诉,令江呦呦完全反应不过来,听完之后,良久都回不过神。
&1dquo;那、那我们上辈子就在一起?但是我英年早逝?”
6长空点点头,把水杯往他面前一推,&1dquo;喝点水压压惊。所以这次我才这么早就找到你,在你身边陪你治病。”
如果是这样,路邈那件事的逻辑倒也解释得通。但这可是重生,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1dquo;不行不行,要不你预测一下明年世界杯冠军是哪个国家&he11ip;&he11ip;不不不,那要明年才能知道正确答案,太久了,明天的彩票号码?这你也不一定记得啊。”江呦呦愁得紧,一张脸快皱成包子。6长空看着他的模样,却忽然笑了出来。江呦呦没有崩溃,没有失魂落魄,而是选择积极验证事实,这已经比他所能期待的好太多。
&1dquo;我不至于记得起每天生的事情,但有关你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乔零零以前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过上一世他是个明星,艺名乔凌。你走之后他也过得很不快乐,因为厌恶娱乐圈的勾心斗角,没两年就退出了。我知道他不喜欢干这一行,更喜欢稳定的生活,所以这回我很早就资助他,让他能一路读书上来做我的助理。如果你要证据,我可以整理一份给你看,乔零零那边也能对上。”
6长空这一番话顿时把江呦呦镇住了,这听上去&he11ip;&he11ip;貌似还挺霸道总裁?
他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杯水,口干舌燥间,又去接了一杯。6长空又提出了很多论据来论证,比如他一开始就知道江呦呦那个前期很难检查出来的慢性肺病,再比如,江呦呦下一部完稿的小说的剧情。
说到剧情,江呦呦终于完全折服了,他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脑袋里的构想,而6长空说出来的,比他想到的只多不少。
他站起来,有些郁闷地道:&1dquo;好吧,我信了。”
6长空见他耷拉着脑袋走进厨房里洗碗,颇为意外地问:&1dquo;然后呢,呦呦,你不想知道我们以前生过的事么?”按照他的猜测,江呦呦一旦相信以后,应该会很感兴才对。
谁知江呦呦却摇摇头,拧开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情绪低落地问:&1dquo;6长空,你真的觉得你喜欢的人是我么,我没有那些跟你在一起然后病危的记忆,这次的我和上次的我,跟你一起经历的事肯定也大不相同。除了名字、长相相同以外,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敢肯定,上辈子的我这么晚才认识你,童年一定跟现在的我很不一样。人的性格受童年影响很重,我跟他,肯定性格也不一样——”
&1dquo;呦呦,你就是你,没什么不一样。”6长空听他这样说,顿时很生气,难得的生气。他上前关掉水龙头,抱住他的腰把人转过来,注视着他的眼睛,眸底含着清晰的怒意:&1dquo;你说这话,是在怀疑我的感情。”
&1dquo;我没有办法不怀疑。”江呦呦脸上的失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郑重,&1dquo;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上一世那些浓情蜜意的记忆。我没办法代入,没办法共情,你明白么?”
他退后一步,把自己从6长空的怀里抽离出来,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委屈更有坚决,&1dquo;我想多思考几天,你走吧。”
6长空抬手想要拉回他,手指蜷曲着颤抖几下,终究还是放下了。呦呦,根本就没有什么浓情蜜意的记忆,如果你能代入,那才是一场灾难,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知道。
这场自我暴露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虽然江呦呦不再怀疑有什么死掉的青梅竹马,但显然也没有完全接受他重生的事。6长空能理解他的想法,那些本以为是温情的日久生情,掺杂了刻意的设计,对于没有前世记忆的江呦呦来说,一时无法接受是正常的。
但6长空绝不会赞同他的想法。什么叫根本不是一个人?从重生到现在,6长空从来没有怀疑过,不管江呦呦的性格和经历跟以前有什么差别,自始至终他爱的都是这个人,或许那早就变成灵魂深处的羁绊,无关什么具体的理由。
&1dquo;呦呦,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此时此刻,6长空终于表露出他强硬的一面,江呦呦平时难以得见的一面,&1dquo;三天以后我会来带你走,如果你还是拿自己跟上一世不一样这种理由拒绝我,我绝不会妥协。”
江呦呦沉默着目送他离开,回到厨房里洗了快两个小时的碗才停下来,走到阳台上把手搁在温暖的阳光下,边晒边呆。
他知道自己刚才可能太矫情,可他没有办法不嫉妒。6长空分明是深爱着上辈子那个自己,那执念的力量甚至让他重生再来一遍,固执地重找到人,然后倾尽温柔地给予最好的一切。
原本以为在校门口的初遇,是和学长的开始,谁料这竟然都是出于一个男人对逝去爱人的极大悲痛。这不是江呦呦说理解就能理解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6长空了&he11ip;&he11ip;
江野下班回家,见到江呦呦比昨晚还要魂不守舍,怒从心起,&1dquo;呦呦,你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是他的错,爸爸不会让你受委屈。”
江呦呦摇头,&1dquo;不是他的错,爸,有些事我得好好想想,这两天你就让我冷静一下。我保证,我很清醒,也不伤心,就是有些事转不过弯来。”
儿子都这么说了,江野能有什么办法。但他还是趁江呦呦睡着了之后,给6长空打了个电话过去,后者的态度倒是很坚决:&1dquo;叔叔,既然呦呦没有告诉您理由,我也不方便说。可我绝不会放弃呦呦,我爱他爱到骨子里,只要还剩一点机会,能够让他跟我在一起,我会付出一切来留住他。”
&1dquo;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江野叹气,但却毫无办法,干脆请了两天假在家里陪儿子。江呦呦偶尔看一两集电视剧,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呆、整理东西。
隔天早上,他忽然看见上回被扔在卧室角落里没管的小铁盒子,内心竟然涌动起一股奇异的预感来。钥匙早就找不见了,他就捧着盒子到客厅里,问江野:&1dquo;爸,有什么工具能把这个砸开么?”
江野纳闷,点点头,去找了把榔头出来,一下一下地砸锁。清脆的碎裂声传来时,江呦呦抬手,慢慢地掀开盒子,在看到里面物品的那一刻,他忽然屏住呼吸,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1dquo;怎么是个戒指?”江野惊讶不已,拿起那圈圆环细细打量,这上面镶着的钻石不似作伪,但就这铁盒子的年生来看,那时候他们家根本买不起这东西。
江呦呦着急不已,问江野:&1dquo;爸,你还记不记得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几岁的时候开始有这铁盒子的?”
&1dquo;你让我想想&he11ip;&he11ip;”江野托着下巴沉思,费劲儿地想了很久之后,不确定地道:&1dquo;是不是你六七岁那阵,咱们搬家之前。你也知道,你妈还没离开那阵,我们是住在厂区旁边的。那会儿是我大意,没想到工厂废气会对小孩子造成这么大影响,甚至给你落下了病根。不过你六岁还是七岁那年,跟鹿鸣两个人在家。你睡午觉起来,忽然特别慌张地乱转,好像是做了噩梦,就跑出家门,跑进工地去了,被飞来的石头砸了头,脑袋上还fèng了几针。我被吓到了,就咬牙借钱,带着你们搬进了现在这个小区,这儿有很多退休的阿姨,至少能照看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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